“同学,让一让!”赵玉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只大手猛的一拉,她一下子向旁边退了几步,一个踉跄猛地扎到一个人的怀里。
她慢慢地抬起头,对上那双深沉的眼眸,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仔细玩味地多看了几眼,这双眼睛生得甚是好看,眉目含情,像黑夜一样深邃、神秘。
男人见她并没有反抗,情不自禁地俯下身,想要触碰一下她的唇。
她突然发觉下压的紧迫感,快速地后退了一步,迷迷糊糊地说:“什么是你?”
“准备放假了,有什么打算?”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准备放假了。”她喃喃地想,却没有回答他的话。
男人的眉头皱了一下,这女人在想什么呢?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他仔细地观察她的面部表情,发现思维特别敏捷的一个人,现在有点恍惚。她的眼睛忽闪忽闪的,但是只是在注视一个方向,显然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他下意识地去摸她的手,她居然没有反抗。
“这是哪里出问题了?”男人在心里面,百思不得其解,“这么容易就被别人占了便宜?”
赵玉柳噌的一下,抽回自己的手。这个可恶的男人,老是来揩油。
“你到底怎么啦?”李枫一把拉过她:“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四神无主的样子,很容易出事。”
“出什么事?”赵玉柳一脸无辜地看着他问道。
“你在为谁魂不守舍的?”他假装生气地问。
“反正不是你。”她大声地说。
“你!真不知好歹!”李枫生气地放开她,却也不走远,仍旧慢慢地走在她身侧。
她又把他当成空气了。从教室回宿舍的路也没多长,她都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好多次。
这一次,他又像空气一样陪着她走在路上。
赵玉柳的思绪还停留在上课之前,外公给她打的电话。
“小柳,放暑假回来一下吧。你后妈生了个小妹妹,你爸爸希望你过去一趟。”外公苦口婆心地说。
“学校有安排,这个暑假我不回去。”赵玉柳冷冰冰地说,那倒不是对外公有什么意见,只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外公外婆老是喊着去她爸爸家多走动。
那才不是她的家!
“你外婆生了一场病,身体越来越弱,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撒手西去了。”电话那头的外公声音哽塞,泣不成声。
赵玉柳一听到外婆的身体不好,眼睛有点湿润了。
她不是不想回去看他们,她长得越来越像妈妈年轻的时候,外婆老是拉着她,老泪纵横,看来是十分想念逝去的女儿。
她无法面对那样的痛苦。而且外公外婆省吃俭用,就是为了让她上学,她必须要利用好时间去勤工俭学,减轻他们的负担。
挂了外公的电话,她就觉得很不开心。回?不回?她的思绪乱如麻。
“我要回家。”赵玉柳低声说道。
“你家在哪里?”李枫以为她在对自己说。
她没有回答,如果说外公外婆家就是她的家,那如果外公外婆有一天离去,她又将去向何处?
李枫完全看不透她,平日里爽朗快乐的一个女孩,如今是满脸愁容,她的家庭出了什么样的变故,让她被愁云笼罩?
她不多说,他不敢问。
回家的路,是一条被迷雾蒙住的路。弯弯曲曲,看不清前方。赵玉柳曾无数次做过这样的梦,梦里面母亲越来越模糊,她拉着弟弟走向另一个方向,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她每次醒来的时候,枕头都已经被泪水浸湿。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对母亲和对弟弟的想念却从未消减。
她刚刚去外公外婆家的时候,外婆神志尚好,她为她忙里忙外,心疼她失去母亲。她又何尝不心疼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几年,外婆身体不大好,有一点老年痴呆症。她总是把赵玉柳看成是年轻时的母亲。
“我的阿梅长得越来越好看了。”她拉着她的手不放,一看就是半天。
她害怕这样的疼痛再次向她,席卷而来。她无法承受,又一个最亲近的人将要离她远去。
有多少个深夜,她哭到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没有人知道,她如何从深渊中爬出来。
“小柳?”李枫试探着将她从沉思中唤出。他可以看得出来陷入沉思的赵玉柳,竟然是如此忧伤,无论是多么难过的事情,他都不想让她再陷入回忆。
赵玉柳被他的声音一步步唤回到现实。这是她第一次在一个外人面前表露自己的脆弱的一面。
以往如果面对这种情况,如果她对别人不理不睬,人家也就识趣地离她而去。
可是李枫好像懂得她的忧伤,他竟然慢慢地陪伴她走了这么久。
她也终于恢复自己的神志,控制自己不再想那些让自己难过的事情。
斯人已去,逝者如斯。走好当下的每一步,开开心心地活着,可能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慰藉。
“你刚刚要同我说什么?”赵玉柳扭过头,表示认真地对他说道。
“我想约你明天和我一起去玩,可以吗?”李枫满眼期待地望着她,在心底无数遍自己安慰自己说,“她愿意,她愿意。”
“好啊。”她第一次毫不思索地答应一个男孩的约会。
李枫看着她满眼欢喜,此时落到赵玉柳眼里的,是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竟然害羞地对着她傻笑个不停。
她对他是很冷漠,还好他没有冷漠地走掉。
即使是在那个黑夜里,她被几个歹徒追着跑,她那种顽强的精神,早已让他折服不已。
还有那个黑夜里她主动引诱那个猥琐男出现,以身犯险,毫无畏惧之色。
那刚刚她莫名出现的忧伤,与之前他所认识的她,完全是另一个人。
原来她并不是无坚不摧,她需要他去保护她。如果能让她开心,他愿意被她嫌弃无数次,仍苦苦守候在她身旁。
李枫的深情早已深入骨髓。然而赵玉柳仿佛未经开化,她的目标太明确了,她只顾着朝目标一路奔跑,却忽视了一路上追随她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