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一定要成功,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成功。他说不成功,他怕配不上你。
蓝浔,迟少,他从未放弃过你。因为有你,他也变得更加努力。
我从他身上看到,原来,爱情的力量如此巨大,能影响改变人的一生。
能让一个人从深渊里爬出来,振作起来,从此为了梦想,为了美好的明天,为了给对方有个交代,而努力奋斗。”
李呈扬说得激动人心,慢慢站起来,仰头望向地下室天窗,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话音沉重了。
“我好像忘了告诉你,为了解除掉和苏娇的娃娃亲,迟少他付出的代价是,自己亲手剁掉了自己的一根手指头……”
“不!”听到这儿,蓝浔再也忍耐不住,直接哭出声来,“别说了行不?”
“蓝浔,还有很多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他不让说……迟少那个人,有什么话都喜欢闷在心里。他在情感方面不善于表达。往往他的行动,更远胜于他的语言。”
李呈扬倒是不想,像个兄长似的再啰唆,但她不是要走了吗?也想挽留她,让她别走。留下来,他的好兄弟需要她在身边。
路遇需要蓝浔,仗着生病。
迟郁寒需要蓝浔,又以什么理由呢?
是不是有病的人就可以为所欲为?就可以想欺负谁,就欺负谁?
“蓝浔,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可有时候,太过善良的人,终会被自己的善良所伤。”
说着话,李呈扬转过头来,看着她迷朦泪眼,也有些不忍心再劝说她留下,感觉这好像是在逼迫她一样。
蓝浔擦干净眼泪,表情有些迷茫。
不是没想过要留下来。
可路遇那儿,她已经答应过了,说好要陪他走完生命的最后。
毕竟,从病情的角度来说,不治之症,将死之人。有她陪伴,让他走得更平静一点。
这点要求,满足他也不过分……
李呈扬打电话,询问守在医院那边的萧少白:“迟少他严重吗?”
“……肯定严重啊,骨头都断了。”萧公子担心嚷嚷着,“都痛得昏迷过去了,你说严不严重?”
“手术要做多久?”
“不知道,你来看了才知道。”
“蓝浔没事吧。”
“她没事……”
李呈扬挂了电话,问蓝浔,“迟少还在做手术,你要去医院看他吗?”
以为会点头,跟他一起去医院。她却摇了摇头,迟疑片刻说,“等他做完手术,我再过去看他。”
她要赶着去医院看另外一个男人。
路遇那边也不知道怎样了。
医院里。
明亮的灯光照射下。
迟郁寒躺在了台上,医生用手术剪,剪开了他被手枪打穿了一个破洞的毛衣,看见里面材质上乘的防弹衣。
医生们目光对视,紧张得快提到嗓子眼的心,仿佛都在这一刻渐渐放松。
迟郁寒没被他父亲用枪打死,是幸运,也是来自于他的谨慎。
自踏进父亲的别墅之前,他就给自己准备了一件防弹衣,因为他了解自己的父亲。
为了不让蓝浔担心,身上穿防弹衣,都没给她知道。
父亲朝他开枪,一粒子弹穿透他的毛衣,打中了穿在里面的防弹衣,巨大冲击力,还震碎了佩戴在脖子前的玉观音。
饶是如此,胸前骨也被震断了一根……
这场手术,做得很漫长。
当然,对萧公子来说,等一分钟也很漫长。但他很安静等在外面,推掉了和女人的约会。
他在等他的兄弟醒来。
他这个可怜的兄弟,好像每次做手术,外面都没有亲人在等他。
他明明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但他的身边,却没有一个真正关心他的亲人。
连他最深爱的女人,都在关心别的男人,没来看他。
蓝浔去了医院,却在路遇的病房里。
路遇刚刚发过一通脾气,正在休息,他喃喃喊,“浔儿,浔儿……”
蓝浔轻轻走到他的病床边,轻轻说,“阿遇,我来了。”
可他却像是没听见一样,明明嘴里呢喃着她名字,那样渴望着她来,渴望见到她。
然而她本人来了,出现在他的身边,他却像是陷入不醒的梦境,只闭着眼喊,“浔儿……”
路遇的脸,好清瘦,瘦得让人心酸。因为瘦,他的眉眼很深邃,眼睑下开始浮现一圈半月形皱纹。
这是衰老的前期症状,皮肤很明显的表现出来,失去光泽,皮肤松弛了,已没了弹性……
“阿遇……”连唤几声,未醒。
蓝浔帮他盖好被子,就转身走,想去看看迟郁寒。走到门口时,却听到路遇含糊不清说,“水,喝水,爸爸……”
她退回来,用他的专用杯子,接了温水,端到他面前去喂他喝,把一根吸管放他嘴里。
没想到他喝了两口水后,眼睛突然睁开,直愣愣看着她,像是不认识她了一样,目光有些浑浊和迷惘。
“阿遇?”蓝浔拿杯子的手一抖,被路遇的眼神看得好害怕,不禁打个寒颤。
“你是谁?你别过来……”路遇好像比她更害怕,脸色都白了。
他突然一骨碌爬坐起来,顺手从枕头下掏出一把尖尖的小刀,就朝面前女人扔过去。
“走开,不要靠近我!”
刀子险险擦过蓝浔的耳侧,掉落在身后。
蓝浔手中的杯子也吓掉地上,她满脸震惊地瞪着向他。
路遇缩着身体,“不准过来……爸爸,浔儿,救我……”他眼神黑暗无光,语言混乱,呼叫着救命。
蓝浔心下一惊,被他的情况吓死,想伸手去摸他的脸,“阿遇,你怎么了?我就是浔儿,我是浔儿啊。”
路遇惊叫一声打开她的手,抱着枕头,疯狂摇着头,大喊大叫,“不不,你不是浔儿,你是来害我的……你走,你快走,我不要看见你。”
“阿遇?!”蓝浔满脸惊骇,他怕不是魔怔了?这癫狂的样?还是被人下了降头?
“医生,医生快来……”蓝浔急忙按了呼叫铃,“路先生情况很特殊,他快疯了。”
医生和护士一起赶来这间病房,路遇也害怕得大吼着,叫他们走。
他满目惊惧和对世界的陌生,凌乱地摇着头,仿佛谁都不认识了。缩在床角,两只手紧紧抱着枕头,全身都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