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长河虎视着儿子,“寒儿啊,你真是个聪明的孩子。那么,股份的事我就不多说了……”
他招招手,吩咐管家从他的书房拿出公文包,一份股权转让协议摆在他的面前。
迟郁寒垂在衣侧的手,握了一下拳头,内心在做争斗。
签了这份股权转让协议,他和蓝浔就可以平安脱险。如果不签的话,他们两个则会继续被扣留,软禁在此。
签下转让股权就等同于,他在公司不再有决策经营的权力。他没有了这样的权力,很快就会被架空,被老爷子和两个哥哥继续打压,甚至被驱逐出公司。
失去股权,他会失去多年来,摸爬滚打,倾尽一切,苦苦追求的东西……
失去股权,就会失去很多东西……
相当于那么多年的辛苦努力全都白费了。
但是……迟郁寒眉目清冷,语气冰冷的做了决定,他轻轻吐出两个字:“我签。”
迟长河扬了一扬他那浓密又严肃的眉毛,说话的声音威气十足,“本该如此,寒儿如此聪明过人,为父亦是十分欣赏的。”
有你这样欣赏我的?
迟郁寒冷笑,坐在沙发上执起笔来,把股权转让协议书连同文件夹一起放在膝盖上,笔尖垂下,准备签字——
这时候,侧厅门口,忽然响起一道女声,“慢着!”
里面的迟长河抬起头,只见蓝浔推开门走进来,手拿手机,神情严肃,语气坚定地说道:“不许签!”
手中的笔尖一顿,迟郁寒低着头,垂下眼帘,不敢去看蓝浔。
也许是没有想到她会进来阻止,他也并没有为她的阻止他而感到舒心,反而眉目间纠起,凝着一层隐隐的担心。
她的阻止,会得罪老爷子……
迟长河果然已有些不悦,话音微沉,“签字之后,你们俩都可以出去了。”
蓝浔面色凝重,义正严辞:“我不允许他签这个字。董事长,你想要迟副董事长的股份,完全可以通过正当渠道,而不是用这么卑鄙的手段,逼迫他去签这份股权转让书!”
她进门之前,就已打开手机录像功能:“如果董事长执意如此,我会把这一切都录下来。
股权转让协议,股东非出于自愿转让,而是用强行,胁迫方式,迫使他接受这种不公平的……做出的股权转让行为,不发生法律效力。
董事会上,我想各位股东也不会认可……”
看着蓝浔手中举着的手机,正在拍摄中,迟长河目光变得有些阴狠,话语也凌厉几分,“请把手机关掉!”
“想让我关掉手机,请董事长收回成命,杜绝自己强行迟副董事长转让股权的想法。”
清楚他的目的之后,蓝浔为了保住迟郁寒的股份,也毫不畏惧老爷子的威力。
无论如何,她都要阻止他。
她很明白那些股份,对迟郁寒来说,意味着什么?有多么的重要。
她也绝对不允许,他会因为她,而把这个股权给转让出去。
她即使帮不了他,也不能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害了他。
眼看着股权即将到手,却被蓝浔破坏,迟老爷子很是生气,“蓝浔,这是我和郁寒的事,你最好请保持安静。”
“董事长,你不能这么做。”蓝浔据理力争,“阿寒,有多不容易,有多拼命,才做到今天这个位置?
他完全靠自己,一步一步的往上爬,你没给他支持和鼓励就算了,还在他开拓事业的路上,却不断把他往下拉。
你想把他踹掉,让他坠入深渊,让他生不如死?那样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他也是你的儿子。阿寒他也是你和夫人的亲生儿子!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狠心的父亲,竟然不关心儿子,而且还不顾儿子的安危,见面随时都想揍他。”
想到迟郁寒与苏天海血斗,腹部中刀,送去医院做手术。
从手术室被推出的那一刻,老爷子奔过去就想给还在昏迷中的儿子甩一巴掌,而不是关心,甚至连一个关心的眼神都无。
蓝浔的心里就非常气愤。
她自己的父亲是个烂赌鬼,每天只知道赌钱喝酒,对家庭,对儿女没尽一点责任。
但在她生病时,他至少还能去关心的问一声,浔浔是哪里不舒服啊?
可面前这个社会地位很高,威严的父亲,竟然在他亲儿子身中数刀,失血过多的时候,连血亲之间最起码的关心都没有。
难道他堂堂一集团的大领导,竟连她那样一个烂赌的父亲都不如吗?
蓝浔的指责,字字入心,使迟长河大受震撼。但他的威严受到了挑战,怒火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迟郁寒眼角的余光已经瞟到,他父亲目露凶光,即将发火的预兆。
心里担心蓝浔的安危,在她还欲说下去,厉声喝道:“不要再说了!”
蓝浔一震,闭上嘴巴,心有些慌。
见迟郁寒提笔,继续签名,已经写下了——
“迟。”
她上前扑过去,夺掉他的笔就是往后一藏,也厉声道:“不许签!”
“给我!!!”迟郁寒猛地抬头,红着双眼,冲她吼,“蓝浔,把笔给我!”
“不给,我不给,我不许你签字!”蓝浔后退几步,也对吼,“你不许签!”
迟郁寒将股权转让协议往茶几一搁,一个箭步冲上来,欲抢夺她反手藏在身后的钢笔,目光锐利,声音也很锋利,“蓝浔,你是不是想挨揍?”
“你揍我啊,你揍我也不给你笔。我不许你签这个字,你听到没有?”蓝浔急道,眼睛里含满了晶莹的眼泪。
视线触到她的泪,迟郁寒心脏揪痛,双臂环住她入怀,手指却伸向她身后,抓住了她的手,用力去掰她柔嫩的手指。
“不要……疼……”蓝浔怎敌他的大力,握不住那只钢笔,急得痛呼,眼泪掉落。
迟郁寒感觉到她在哭,娇软身躯在怀中颤抖,也知是自己掰开她手指的力度太大,让她受不了,心疼松了手。
“来人,再拿支笔来!”
他转头吩咐一旁的管家。
迟长河四平八稳地坐在沙发上,气势很稳,仿佛眼前他们两人激烈的争夺钢笔,一点儿也没影响到他的心情。
甚至还端起茶杯来,轻呷一口。
“吡啦!”一声,蓝浔抄起那张股权转让协议,瞬间撕碎了,就像当年她撕碎和迟郁寒的十年情侣协议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