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浔依旧抿着嘴唇,不敢开口。
“迟总,小心别伤到浔浔。”洛家明站起来,抢过迟郁寒手中的烂酒瓶,帮他包扎手腕的伤口。
然后,揽着他的肩膀,走入里间。
两个男人在里面,洛家明不停地劝迟郁寒,迟郁寒不停地吼叫,伴有撞击声,濒临发疯的状态。
见过他发火,以前也很害怕他发火,但从来没见过,他现在这样子悲痛绝望。
好像得了重病的是他,而非路遇。
蓝浔叹着气,继续饮酒。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她去照顾前夫这件事,能有几个男的会同意?
这天晚上,迟郁寒又把自己灌醉了。
他胡言乱语,嘴里无助喊着浔浔,浔浔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不想你走。
浔浔,她不要我了。
嗷嗷嗷嗷……妈咪,浔浔她不要我了。
他含含糊糊地,说着喊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泪水汹涌。
蓝浔没有看到他的泪,他血红的眼眸好像随时都要流出鲜血,已不忍直视。
她不忍心再看下去,也不能够再呆在这个包间里。她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走到门边的那一刹那,泪水也疯狂地流……
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做错了一件事。
分手后,应该先让自己冷静一段时间,冷静一两年。而不是过早的接受另一个男人,火速的给自己安排另一段人生。
就是因为另一个人很好,所以才更要谨慎对待……先把自己的心清空了,再去让别人住进来。
夜幕中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美轮美奂的缤纷光影把夜色装点的绚丽无比。
如此美好的夜晚,蓝浔一个人坐在酒店广场的喷泉隔离护栏上抽烟。
不知道忘了有多久没有抽烟了,吸一口呛得泪流满面。
洛家明走来,满眼怜惜,“你那年……有一天晚上发高烧,听到窗外有人过路的声音,就疯了似的跑出去喊阿寒……”
“你烧得通红,眼睛都看不清,抓着我的手喊阿寒。”
“你望着窗喊阿寒,抱着枕头喊阿寒,你看见两只鹅也喊阿寒,哥哥很怕你会烧坏脑子啊……”
他坐在旁边,放低声音,说起她之前发高烧的情形,也算是在劝。
“小浔,迟少他为你做了很多事情,他是真的很爱你。你别对他太残忍了。就算他对不起你,他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啊。
小浔,你要把他折磨到什么时候去?”
蓝浔眼神迷茫,又呛了一口烟。
洛家明抬手,取走蓝浔手中的香烟。
“人生这么痛苦和短暂,你就不要再苦苦的折磨你自己,折磨他了……迟少,他对你的喜欢,对你的爱,是你无法想象超乎寻常的多。”
蓝浔低头喃喃,嘴硬:“他也没有,说过他喜欢我。从来也没有说过,他爱我。”
“迟少是个很刚强,也很要面子的人。他的脆弱和无助,已经在你面前完全暴露。如果不是喜欢,有谁会愿意把正常的自己变得像不正常,疯魔癫狂?”
洛家明叹气,只觉她有时不知是太傻,还是太执拗。
“一个男人,如果他在你面前毫无保留,毫无掩饰地表达自己,展现自己,倾诉自己,那就说明在他心里,他已经无条件的信任你。”
说着,洛家明望向天空,“喜欢一个人,会忍不住靠近。爱一个人,则是无条件的信任。”
想了想,他侧头问蓝浔,“你是不相信他是真心喜欢你吗?”
蓝浔摇摇头。
她也说不上来。
也许有些东西,因为期待得太久,终于得到的时候,往往已经不是当初想要的那个样子了。
双眸望着前方的一盏路灯,想起了曾经,好像也坐在相同的地方,和路遇闲适聊着,听他唱着山歌,心里却想着和迟郁寒的过往。
其实那也是一个很美好的夜晚。
而现在路遇生病了……当年那个唱着悠扬的山歌,给她解闷的男孩子生病了。
如果说,他曾经对她很不好,她是绝对不会回去照顾路遇的。
不念旧恶,以德报怨,那是有多傻?蓝浔又不傻,只有先知恩,才能去图报。
正是因为,他曾经对她很好很好,为了那份好,她会选择回去陪伴他的身边,陪他到生命的最后。
迟郁寒,迟郁寒,迟郁寒……
他如果能理解她,他也会选择再等待一两年的吧。
蓝浔决定回到罹患绝症的路遇身边,陪他去国外治疗。
此消息报道出来后,网络上掀起一片哗然。
有人说,前夫得病,前妻义无反顾回去照顾,体现的是一种难能可贵的情义。不过,这我做不到。
有人说,向生病的前夫表达支持和鼓励,帮助他渡过难关,这就可以了,没必要亲自到病床前去照顾。这会冷落另一个人。
有人说,迟少很可怜,前路夫人去照顾前夫,他瞬间感觉在对方心里,自己不重要了。
官媒的文字内容温馨,尽量往「心地善良,必有福报」这一方面去引导。
评论区两边倒。
前夫党举双手双脚支持赞扬,现任党反对的声音很强烈。
毫无疑问,蓝浔赚足了一波「前夫党」的好感。
这期间,利好路氏,股票大涨,一路飘红。
蓝浔和路遇在做出国前的准备,公司已暂时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
即将出国前的一个周日,蓝浔接到了莫菲的喜讯。
“阿浔,我今天去和子舟领结婚证了,今晚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恭喜恭喜,祝你们白头到老哦。”蓝浔由衷地感到开心。
好友结婚,自然是要去庆祝的。
宴席设在一家高档餐厅,来的客,没有双方亲戚,只有双方好友。
徐子舟和李呈扬都在,萧少白也来了。
只不见迟郁寒。
蓝浔走进餐厅包间门口时打量了一下满桌的人,独不见他,略显失落。
包间里的人起来让座,李呈扬和萧少白同时礼貌地抽开椅子,请她入座。
“来来来,来坐我这里。”萧少白嚷嚷着,依然风流,潇洒不羁,耳朵上钻钉好像比以前更闪亮了。
蓝浔微笑着,就近选择。
在李呈扬这边轻轻坐下,并拢双腿,听见他稍微往她肩一凑,悄声说着,“你知道,迟少他为什么没来吗?”
蓝浔心里有些紧张的看着他,“为什么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