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郁寒内心深处,十分不愿意蓝浔去陪路遇。可也知道,自己说了不算。
蓝浔做了决定的事,也是很坚定的。
他阻止不了。
蓝浔看得出来,他不高兴。
她吮口牛奶,转开话题,“我那边员工宿舍楼已获审批,即将动工。这段时间可能会很忙,我下班的时间也不确定……”
迟郁寒帮她擦拭嘴角的奶渍,扬起唇角,“我下班早,我做饭。”
他其实比她更忙,但不能说。
一到公司,艾丽和尤甜,就清脆地报告:“迟总,八点钟有个会议,邀请了任总……”
“商业大厦新项目上午10点开工奠基仪式……”
“Hk医院分院中心开业,11点剪彩……”
一天的行程,安排满满当当的,一点空隙都没有。
他还打算,中午约浔浔吃饭呢。
迟郁寒略觉头疼,轻轻揉了一下额穴,捏着眉心,“嗯,任总到了吗?”
门打开,钟欣风风火火地走进来汇报,“任总正在路上,据说堵车……”
“找两个轮子的去接他。”任朝所经过的那条中心道路,正是早高峰,特别堵。
艾丽和尤甜互看一眼,不免焦急,她们俩都不会开两个轮子的车啊。
钟欣倒是会开摩托车,可她这会儿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正在犹豫要不要去接任总。
此时,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
迟郁寒目光扫了一眼屏幕,伸手向手机,指间轻轻滑过接听键——
是王芸打来的电话,“迟总,任总已顺利到达总部了。”
「XUN」投资公司已在珠城设立分公司,她近期的大部分工作,都放在国内。
今天她开着踏板车,送前婆婆去市场买菜后,经过中心大道,见任朝的车被堵在拥挤的车流中。
出于关心和好心便用她两个轮子的车,一路顺风把他平安载送到了迟氏大楼。
而他们认识,起缘于一次回国航班上……
两人飞机上初识后,交谈甚欢,下机后互留了电话号码。
在现代化电子产品上有过几次互动,两颗陌生的心越靠越近。王芸的丈夫病故,而任朝的妻子也因病去世。
两人都失去了爱人,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也有同历沧桑后的惺惺相惜。
再次相见,格外珍惜。
王芸送任朝去迟氏这条路上,当他的双手从后面拥抱着她的腰部,她感觉到了一股温暖……
到达迟氏,任朝从她身后下车,微笑着诚邀晚上见面,王芸也笑吟吟答应了。
迟郁寒从办公室走出来,迎接任朝,两人交谈着,走进会议室开会。
结束会议后,人员散去。
任朝见迟郁寒眉头轻锁,笼罩着一层忧愁,关心道:“迟总,你精神状态不是太好,是最近压力很大吗?”
新智能车合作这方面,他自问没给过他压力,一切都是在按照他的方向走。
可他为何看起来精神欠佳?
难道是,“为情所困?”
迟郁寒喝口水,轻淡描写道,“非也,昨晚没休息好。”
他昨晚的确是没怎么睡好,浔浔在他怀里,稍微一动,他就醒……
傍晚时分,忙碌了一整天的蓝浔,在秘书的提醒下,穿好外套下班,走出公司,身后跟着一堆人。
她去医院,带了一盒吃的。
路遇戴着毛线帽子,穿着病号服,倚在床头看书,他的脸色很苍白,唇色也白得吓人。
孟梦坐在一旁,喂他吃奇异果。
一进门,发现自己来的不巧。
蓝浔略显尴尬,不自然笑了一笑,“我等会再来。”
把东西放下,欲走。
转身时,脚步却被孟梦那娇脆的声音拉住,“蓝浔,我可能怀孕了……”
“……那恭喜你。”蓝浔回眸一笑,余光飘向路遇。他的唇角也上扬着,明显在笑,显得很幸福。
蓝浔心下有些微微失落……失落什么呢?失落于他曾喜欢她,又移情别恋?
摇摇头一笑,将要出门时,路遇也吃力地喊住,“浔儿,陪我回一趟婚房。”
回婚房?
蓝浔收回脚步,不解地问,“回婚房做什么?”
“拿点东西。”路遇合上手里的书。
孟梦接着,轻置床头桌上,起身说道,“那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路遇和蓝浔的婚房,自从他们结婚后,从未在里面住过一天。
豪华气派的房子里,布置得喜庆又华丽,每一扇门上都贴着大红喜字,每一套家俬都是崭新的,闪着低调奢华的光泽。
时隔三年,蓝浔站在这簇新的房里,五味杂陈。
成为夫妻之前,他们来过一次婚房,成为夫妻之后,他们从来没有来过一次。而离婚后,他们却又踏进了这一套婚房里。
路遇曾说,要在院子里种满,满天星。而今,满院都是满天星,只是还没到花期……
花期未来,他俩已散伙。
满天星植物环绕的世界里,路遇踽踽独行,??孑立,瘦削的身影显得孤单无助。
蓝浔不忍直视,转移目光,轻声说道,“有什么东西,拿了就走吧。”
路遇恍若未闻,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走向后院。
身后,是蓝浔跟随的身影。
在后院门口,她搀扶住了走一步停三步,气喘吁吁的路遇。
守在后门的保安,得知主人要从这个门口出去散步,便把门打开。
蓝浔扶着路遇刚走出后院,好巧,遇上了迟郁寒的车队。
他回安园取几套换洗衣服,准备带到和蓝浔一起居住的地方。
隔着车档玻璃,迟郁寒看到了蓝浔,她搀着路遇,眉眼温柔,让他说不出来的难受。
“停车……”迟郁寒喊停的时候,嗓音已哑了几分,而路边的蓝浔也蓦然回头,惊讶望着他。
“真巧啊,迟总。”路遇在迟郁寒下车走来,喘口气,笑容明媚的打招呼,”我让蓝浔陪我来这散心,不介意吧?”
男人有一种很奇特的思维。
他即使和你离了婚,也还认为你是他的人。其实在路遇的心里,也有这样的自私,男权主义。
他和蓝浔结婚后,蓝浔曾经是他的妻子,这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因此,他时常沾沾自喜。
即便罹患不治之症,和蓝浔离婚后,面对迟郁寒,也有一种奇异的骄傲。
“我同意她来的。浔浔……需要我送你回去吗?”迟郁寒犀利的目光洞察到对方的心思,心下一沉,将视线移到蓝浔身上,“10分钟到了,希望你能早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