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浔不是没听见迟郁寒在喊她,不过,她是不会再理会他了。
今晚,被挟持之前。
在他办公室,他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不会给她婚姻,所以她也想明白了。她想要婚姻,那他肯定会把她排除在外。
和他八年,耗尽青春。
她累极,也想找个人来依。蓝浔决定,和路遇试一试。
是的,就今晚做出的决定。
有时候做出决定的时候,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念头。
因为,就在她被歹徒挟持这段过程,顾不上被蓝志刚打伤的妈妈那边,住院的医疗费用,是他安排人给付的。
妈妈的手机上,存有路遇的联系电话。医院的电话打通了他的手机,第一时间,路遇就把这事安排妥当了。
如此细心又体贴的男人,她决定试一试。
蓝浔现在坐着路遇的车,准备去医院看望住院的妈妈。
灯光昏黄的马路边,迟郁寒目光紧紧盯住车子后视镜,看着她远去。
眼睁睁地看着她坐上别人的车,离自己越来越远,从自己的视线中渐渐剥离出去。
她的方向,与他相反,背道而驰。
夜沉沉,心沉沉。
迟郁寒又点燃了一根香烟,长指夹着送入唇边,轻抿着吐出一团烟雾。
警局大门,又自动打开。
萧少白的车子驶了出来,他也看到停在路边的老迟,转动方向盘,开过来缓停,脸上荡漾浪笑着,打趣道:
“哟迟少,你也来接蓝浔,可惜她走了,跟路少走了哦。迟少,你怎么一脸郁闷的?”
迟郁寒轻吐烟雾,一脸郁闷的,冷眼睨他,“要不要我请你喝酒?”
“不要不要……”喝酒这种事,这大半夜了,还是免了。
「此处是故乡」被他灌过几杯酒后,每次喝酒都有点后遗症,酒往嘴角流……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萧少白赶紧开车走人。蓝浔今晚没上他的车,他倒是没那么失意和抑郁,心里有的是信心。
坐路遇的车之前,蓝浔给他的理由是,她要和路遇,去办点儿事。
她是去办事才坐路遇的车,要不然她肯定就会坐上他拉风的跑车了,就能带着她美美地兜风。
萧公子如此这样,美美的安慰自己。
迟郁寒依然坐车里抽烟,又一辆车从警局大门,缓缓地驶出来。
是迟郁山的车,经过这边,稍停顿下,便即扬长而去。
他一个人,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但最终,要离开这里。
医院里,蓝浔已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头发梳齐,陪坐在妈妈的病床边,十分心痛看着妈妈被打肿的脸。
她脸带伤,嘴角有撞伤,一只手骨折,妈妈却硬说是自己摔的。
蓝浔不信,妈妈会把自己摔成骨折?
还没到老年一摔就骨折了,医生也信?
被打成这样,还想着维护她那个挨千刀的老公。
蓝浔不好揭露,问起一个曾经很想问,却一直没有问的问题,“妈,爸爸对你这样,你为什么一直不离婚?还要和他过下去?”
妈妈是能勉强独立的,她在一家超市理货,一个月也有三四千,勉强养活她自己也没问题。
倒是蓝志刚游手好闲,还吃喝好赌,挣不来一分钱,还到处借钱。
“离婚?”沈冬梅眼皮肿着,长叹一口气,“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啊?像你爸这样的人,离了婚,也不会放过人。”
蓝浔听出妈妈的无奈,也无奈的叹气,“妈妈,为什么你这么倒霉?”
“是啊,你妈这辈子倒霉透顶。”
嫁错了人,可不倒霉一辈子。
沈冬梅躺着,拉着女儿的手,“浔儿,那个路公子,我看是顶好的一个人。相信妈妈的眼光,看人很准。他是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你要不再考虑一下?”
妈妈唤她浔儿,亲切又温柔。
忽然让她想起路遇,那夜树影中,他也唤她浔儿,声音温柔动听,恰似泉水叮咚。
蓝浔笑着,拆妈妈的台,“妈妈,既然你看人那么准,当年为什么会嫁到我爸爸那种烂人?”
说到这,沈冬梅也是后悔不迭,“当年妈妈眼瞎。媒婆给说了两门亲,一个家境殷实,但长相欠缺了点。
你爸爸年轻的时候,人长得帅,油嘴滑舌,嘴巴能说会道,甜言蜜语会哄人。我是脑子进了水,信了男人的嘴。”
蓝浔想着花花公子萧少白挺会哄人的,便说,“会哄人的男人是不是不靠谱?”
“妈也不知道,但话无绝对。有的男人会哄人,也靠谱。有的男人不会哄人,也不靠谱。妈是觉着,这个人,靠不靠谱,要看有没有良心,有没有人性。”
难得文化不高的母亲,能悟出这么一番真理来。
蓝浔听着,也叹了一口气。
在房间椅子上睡不着,她起身走出去散心。
今晚发生了太多的事。
脑子很乱。
先是被绑票,后是秘密被扒,迟郁寒冲她吼,开枪射击的杀气,看她的眼神很恐怖……
她,的确是受了惊。
到医院的草坪下面,点燃一根女士香烟来。
寂静的夜里,身后的脚步声清晰,带着桔子香味的影子。
听出是谁,她依然没有熄灭香烟,而是继续。云烟缭绕,眼眸迷离。
已然暴露,何必再藏。
该看到的都看到了,那就让他看得更清清楚楚,她从来就没他想象中那么美好。
假如以后,要和他结婚,她的缺点,在他面前,还会暴露的更多。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抽烟的姿势很迷人?”来者声音清朗,停在她坐处一旁。
夹烟手指微微一颤,蓝浔扬起一双迷离的眼眸,望向身侧芝兰玉树般的路遇,眼眸明亮,温润如玉,谦谦君子。
他好看得,也很迷人。
“路遇……”蓝浔抽着女士香烟,眯眼叫他,烟雾迷离中,眼色媚人,透着无限的诱惑,“你再给我一周,等着我处理好一些事情,我会给你一个答案。”
“如果答案是,决定和我结婚,我愿意等。”路遇轻轻的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握她,眼神温柔似水,“等一周,等一月,等一年,甚至等十年……我都愿意等。”
十年,那就太久了吧。
“不会让你,等那么久。”蓝浔微笑,眸光潋滟,“等十年,就太久了。人生能有几个十年?谁人有那么狠……”
路遇听出了她心中的决定,不禁激动。温热手指,暗暗用力,握紧她温软微凉的手,想给她暖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