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游了有多久，几个人游一段距离就浮上去喘口气。湖水里的深冷熄灭了众人惶恐不安的心火。李谨朝下望了望，湖底下面深不见底，凉意也浸透肤底。
四个人在水上游，倒影里，五个人在水下游。
只是没有人发觉。
李谨觉得后面的骷髅大军应该不会追过来了，他猛地把头探出水面，深吸了一口气。
“都出来吧！”往后看，湖水长长蜿蜒到刚才来的方向。
湖面上静水深流。
随便在水里用步子摸索着，李谨发现这里的河床突然浅了很多，起码可以触到地面了。果不其然，前面有一个砾石堆积的河岸。
李谨搀着尧可晴，陈无爱携着周淼淼。李谨把手电筒从背包里掏出来，看来这里是一片很荒乱的废墟。李谨想应该是在建筑这个古墓的时候扩建的古墓区域，可能是因为挖掘到这里发现了一条暗河，受到了阻碍，就废弃了这一块地方。
最后也并没有封堵这个暗湖，而是任留它成为古墓的一部分，存在了几千年。
也正是几千年前的这个无心之举让李谨他们今天有了绝处逢生的机会。
命里命外，总有那么一刻，生机一线天。
“看来这下面机关重重。”李谨坐在一块石头上。脑海中的记忆瞬间闪回到了在出租车里的情景。
那个师傅说过在学校这片乱葬岗之前曾是一户大家族的府邸。经过刚才的一番历险和探究，确定无疑这就是那个家族的古墓。
只是是不是郭家的，还没有直接证据证明。
但这里一定还藏着值得去保护的东西。
自从从月虚里进来的那一刻，李谨就觉得自己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稍坐了片刻，李谨打开手电筒，这里很明显没有人涉足过，这片河岸倒不小，不时有微小的水流从石缝里钻出来，几个人顺着手电筒的光到处查看，担心有什么潜伏的危险。
李谨随脚踢到了一块石头上，他原本以为这里根本不会有什么墓室的通路，还想着难道真的要折返回去嘛。
“咚隆”一声，一块大石头从中间碎裂，应该是常年被流水侵蚀易裂的缘故。
面前出现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看样子就像是有人拿个铁锹挖出来的密道。手电筒的光照不到尽头，只是里面看着很干净。
洞口不大不小，刚好够一个人通过。
“你们先在这里等着，这河岸暂时是安全的，我先进这个洞口探探路。”李谨提议道。
“李哥，我去吧。”陈无爱抢先在李谨前面。
“你在这里保护淼淼他们，这洞口只有朝前的一个方向，要是遇到了什么我会马上折返回来。”
陈无爱说罢，先进了洞口里。很快，洞口里就不见了他的身影。
李谨和周淼淼二人站在河岸边，只有白晃晃的灯光无声照在湖面上，寒光掠影，却还是四个人的头颅。
只是没有人发觉。
李谨沉默着，他仔细回想着刚才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
他想到了阴风下列队而行的丧衣队。
他想到了月开之际七头象雕的眼睛。
他想到了那一盏始终吹不灭的烛灯。
他想到了那群穷追不舍的骷髅大军。
刚才一路上忙着逃命，李谨现在意识到在月虚破开之际，他一心想着弄清楚背后的秘密，找到始作俑者的线索，却不曾想如何回去。
毕竟没有人下过月虚之下，从他活到现在。也自然没有已知的返还之法。
李谨冥思苦想之际，他不经意抬起头，跟周淼淼的眼神撞了个满怀。
正当李谨愁苦应该怎么办的时候，身后的洞口里突然传来一阵沙砾簌簌落下的声音，众人看到一个人头往洞口挤出来。
“无爱哥！”周淼淼拍了拍陈无爱头上的灰尘。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没顾上回答，陈无爱望向李谨：“李哥，这条路又回刚刚灯那里了。”
“就是刚才一堆骷髅的那个地方？”
“对！”
李谨听完神色凝重，周淼淼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还有，朝洞里面走的话，快走到头儿的时候，又冒出来一个岔路口。不过，那个岔路口更黑更窄，外面能看到不少蜘蛛网，我就没进去。一直在朝前走，就原路回到了刚才那儿……”
“对了！李哥！”陈无爱像是忘记了什么事。
“我刚去的时候，看到那里面的通道里有一些壁画，不多，刚好在那盏灯上面的一块石板上，我摸了摸那石板，摇摇晃晃的应该是可以拆卸的，但我怕又惊扰了底下那群骷髅就没动，石板正中间有个不大不小的孔，把眼睛贴在上面刚好能看到甬道的墙上那盏灯亮着，那群骷髅到处转着脖子，歪歪扭扭的走来走去。”
“这是那壁画。”陈无爱把手机掏出来，下了地宫之后没了信号是自然，但是拍照终于可以用上了。
李谨看着屏幕，壁画画的很形象，至少不难懂，上面有一群瘦骨嶙峋的骨架人，在它们上面是一处燃烧的火焰的符号，火焰画的很空很大，在火焰的旁边，还写着一些神秘的字符。字符不像现代的中文字体，看着更像一堆横七竖八的蛆虫嵌入了石板里面。但火焰中间的，一眼就看出那是一颗很大的眼睛，眼睛的瞳孔就隐匿在火心的下面，它显露出一副瞋目裂眦的样子，李谨似乎从那只眼睛里看到了无尽的愤懑。底下的一排骷髅看似在毫无目的地行走，可细细观察，发现它们的头都或多或少地偏向上面的那盏灯。
像是信众般渴望的朝圣。
“李哥，还好我跑得快，这地儿应该是安全的吧。”
“怎么了后来？”李谨听出了陈无爱后面恐怕是遇到了什么。
“我刚拍完照，贴着那个洞往下看时，我看到那盏灯烛中间，也有一只眼睛，目眦欲裂地瞪着我，它一看向我，底下原本没在这边的骷髅突然转身跑了过来，我吓得一激灵，赶紧抽开身，捂住嘴，一点点的退了回来。”
“火里的眼睛？”
“莫非……”联想到陈无爱的描述和洞穴里的壁画，李谨心里马上有了个大概。
“这应该就是噬眼灯了。”
“噬眼灯！”
“对，噬眼灯长明千年不灭，靠的可不是烛油，而是亡魂的怨气。我没猜错的话，刚才我们遇到的那些骷髅就是做这个噬眼灯的陪葬。取他们每一个人的眼睛放在熔炉里，用他们自己死后的尸油熔炼，每个眼睛都是魂魄的囊器，锻炼上三个十天，把众多的阴魂都归集到一个眼睛里，等时候一到，最后剩下的那一颗眼睛便是做噬眼灯的绝佳材料。所以，噬眼灯还有一个名字更贴切。”
李谨顿了顿。“千魂眼。”
听到的三人想起了刚刚的骷髅大军，一想到那么多人的眼睛都被剜去，成千上万的眼球连同猩血和尸油放在一个大炉子里，那个场景不免让人不寒而栗。
“最后的那一颗眼睛集万人怨念，可长燃千年不灭，那些骷髅的魂魄都被囚困于噬眼灯里，只要骸骨怨念不散，噬眼灯也就不会轻易熄灭 。它不是一般的凡火，也不属于鬼火。所以普通的手段对它是没用的。一旦有外力想要吹灭火焰，周围的骷髅就会马上感知到，就会锁定侵入者追杀。”
“那，它们明明眼睛都被剜掉了，是怎么看到我们的呢？”周淼淼听到那么毛骨悚然的故事，此刻她感到自己的眼睛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