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姨娘抓着陈敬德的手不放,还高兴地用脸贴着陈敬德的手,慢慢地睡了过去。
她的容颜恬静,让陈敬德阴霾的心情也好了几分。
过了不久冯姨娘的身子突然开始抽搐了起来,鬓角沁出了不少细汗,脑袋也左右摇摆,抓着陈敬德的手,指甲掐进了他的肉里。
疼得陈敬德差点把她饿手摔了出去,可一看冯姨娘的模样,也知她是做了噩梦,他不得不把她叫醒。
冯姨娘刚刚醒来仿佛还沉浸在梦中,她抱着手臂惊惶不安,嘴里叫着:“老爷,老爷,快走……”
“烟儿,你怎么了?”陈敬德的温和的声音传来,这才让她回到了现实。
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喜极而泣:“老爷,老爷,您还在这里,这真是太好了……”
陈敬德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莫怕,莫怕,是梦而已。”
“老爷,老爷,有人要害你呀,妾好怕,好怕。”冯姨娘颤抖着身体,“她要害你,让你以后再也不能有子嗣。”
一双柔弱的手揽在陈敬德的腰间,脑袋在他的颈边吐气如兰,唇贴着他的脸若有似无的亲了上去。
冯姨娘本来生的美,又会些诗词歌赋,若是平时,他定是有兴致的,可这次他却发现了有些不同,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云雨,可身体却是毫无动静,结合起在祠堂打陈敏峰的那次。
怀疑的种子就在他心里种下了。
他面色无波,轻声道:“烟儿你肚子里有着我的子嗣呢,怎么会有人要害我。”
冯姨娘离陈敬德远了些,长睫上还挂着眼泪,“老爷您怎么不相信我,是大姑娘要害你呀。”
说完话,她又捂住了嘴巴:“不会,大姑娘怎么会害你,是妾身魔怔了。”
陈敬德一听,面色变了又变,他总觉得陈敏峰不会做那样的蠢事,陈婉仪回府后风平浪静的府上多了不少风波,简直可以用家宅不宁来形容。
少顷他又恢复了儒雅的模样,温和的笑着说:“烟儿,你怎么会认为是婉仪,你不是她母亲买来的吗?”
冯姨娘瞪圆了眼睛,娇嗔道:“虽然是夫人买我来的,可是我连夫人的面也没见过,妾虽然没有什么脑子,可我总觉得大姑娘有些不对劲,所以妾才会每日去她的院子,说是为了让她陪我解闷,实则是妾身总觉得他要害老爷的子嗣,我说每日过去,她倒是不好下手了。”
“婉仪是个有本事的,应当不屑害我的子嗣。”陈敬德盯着冯姨娘,不放过她的一丝表情。
冯姨娘咬了咬唇:“可是老爷大姑娘是个聪明的,可是据妾所知,夫人是被杜姨娘给害死的,大公子和二姑娘都是杜姨娘生的,而且老爷,老爷……老爷可是很宠着杜姨娘的,若是大姑娘知道夫人的事……”
倏地,陈敬德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若真是这样,陈婉仪本身就克亲,若再克得他没了孩子也是正常。
不过他还是怀疑地看向冯姨娘,冯姨娘柔声道:“老爷,大姑娘也是要嫁人的,若等她尽快嫁出去,这些事情应当就不会发生了吧。”
陈敬德松开了冯姨娘的手,看了看外边漆黑的一片夜色:“莫要多想,婉仪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定是你想多了。”
他又扶着冯姨娘躺下:“你再睡一会儿,我出去瞧瞧。”
冯姨娘乖巧地闭上了眼睛假寐,待陈敬德出了房门,才睡了过去。
这厢陈敬德倒是没有去正堂,而是去了书房,拿起一本泛黄的书看了起来,可纵使他再如何,也无半分兴致。
他有些颓然的放下了书,这次起身,倒真是去陪着守岁了。
陈婉仪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婉,她脸上带了笑意,还在逗弄着老夫人开心,丫鬟婆子都守在暖炉旁,说说笑笑。
若是常人见了她只觉得岁月静好,又体贴下人,可他只觉得心底发凉,就连陈婉仪笑着问候他,他也觉得陈婉仪暗地里使坏要害他。
正堂中的人昏昏欲睡,只有陈婉仪神色清明,绿裳笑着走了进来附着陈婉仪的耳朵低语了几句,陈婉仪一宿没睡眉间都带了笑意,问:“真的?”
绿裳点了点头,又低声说话。
陈敬德眼眸微睁,默默地观察着陈婉仪的一举一动,心里的怀疑又加深了几分,不仅是因为她克亲,而是怀疑她还用了什么手段,否则他怎会如此?
他看着陈婉仪往他们坐的地方看了过来,又闭上了眼睛,又听得她说:“莫要打草惊蛇,咱们要悄悄地……”
后面的话陈敬德没听清楚,儒雅的脸上满是怒气。
自此几日,陈敬德到处去看大夫,可这种事又不敢去看名医,只得到那不知名的地儿偷偷摸摸的去瞧,那大夫也不知如何想的,每次都抓一大包药,吃了倒是见效,可断了就又不行了。
陈婉仪一如既往地去清晖堂请安,见老夫人眉间带了疲态,关切的问了几句,老夫人揉了揉眉心:“婉仪先回去吧,祖母身子不济。”
陈婉仪只得告退了出去,轻声问罗妈妈:“听说妈妈的小儿子又娶了一房媳妇,罗妈妈可满意?”
“托大姑娘的福,这个媳妇虽然模样差了点,可很是体贴,有害大姑娘破费了。”
罗妈妈带着笑意,又低声道:“老爷如今大概是不会……”
陈婉仪闻言笑了笑,止住了罗妈妈的话头,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祖母那里还劳妈妈费心,定是要让祖母高兴才是。”
罗妈妈自然是高兴的应了。
刚过了长廊,绯袖来报:“大掌柜来了,已经在花厅等着了。”
陈婉仪刚进了花厅,就看见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正背对着她,听到脚步转过头来。
他身着一身墨色长袍,头戴着玉冠,面容清冷,倒不是那般普通掌柜的打扮,倒像世家的矜贵公子。
他眼里似乎带了对陈婉仪的不满,拱了拱手:“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