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碧落斋,陈婉仪点了点桌案,一时觉得陈婉娇变化颇大,就如今日,她明明看上了赵启,可怎么就没有冲动呢?就连李清欢也会屡次上当,难道是陈婉娇现在变聪明了,还是有人在手底下给她出谋划策。
白翠这时走了进来,步子里还带了欢快,打破陈婉仪的沉思,绿裳沉稳道:“白翠,大姑娘面前可得守规矩?”
陈婉仪抬眸笑看她:“无妨。”
这丫头可是她的福星,每次来必定会有消息传来,可还不等她说话,却听得白翠肚子咕噜一声。
陈婉仪推了推桌上的一碟糕点:“吃吧,吃饱了再说话也不迟。”
白翠的确也是饿得不行,抓起桌上的糕点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一不小心差点噎着了。
陈婉仪拿起桌上的茶盏,就为她倒了一杯:“慢点吃,我不着急。”
须臾,白翠打了一个嗝,不好意思地看着陈婉仪,而陈婉仪噙着温婉的笑意,并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
她红着脸道:“今日奴婢去二门那里找看门的婆子嗑瓜子,却没成想遇到个眼生的丫鬟拿了对牌出去了,一问才知是二姑娘身边的丫鬟,说是老爷亲自给她安排的,奴婢使了一颗金花生,叫了个小子跟着去了,他回来说,那丫鬟去了帽儿胡同,出来开门的却是在帽儿胡同假装买咱们府上铺子的那个人,那小子也是聪明,使了几个铜板问了旁边的人家,那个人在那处做门房。”
陈婉仪点了点,又抓了两把金花生给白翠,这次白翠可不要了:“奴婢能为大姑娘效力也是极好了,哪里还能再要姑娘的好处。”
“收下吧,替你跑腿那个小子还能用上,这金花生的用处你该知道才是。”陈婉仪唇边畔着笑意。
谁知白翠还是不要,“这金子贵重,若要使人,却是银子就够了。”
陈婉仪拧着眉,很快舒展开来,收回来金花生,吩咐绿裳:“给她一些碎银子,再给一百两银票。”
又是一番推辞:“姑娘,哪里能要一百两的银票。”
陈婉仪已经陷入沉思,绿裳塞到了白翠手中:“以后用人都是要用银子的,你且收下,以后姑娘自有安排。”
白翠才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陈婉仪脑中有什么一晃而过,好似要连成一条线,又很快消失不见了。
倏地,她豁然开朗,想到了些什么,她眼里冒着精光,取下狼毫,三五两笔写了一封信:“送去繁华楼。”
吩咐完,又沉思起来,她终归是女子,在很多地方手掣肘啊。
很快她就收到了回信,连带着还送来两个其貌不扬的丫鬟,可她们眼里都带着杀气,是个练家子,这是瑞王依她的要求,给她找的武婢,一个叫碧珠一个叫翠缕。
打开信,果然和她想的一样。
陈婉仪眼眸深沉了起来,心中的不甘心就要溢出来。
她招了招手,其中一个叫碧珠的丫鬟走了过来,恭敬的道:“姑娘有何吩咐。”
陈婉仪低声吩咐几句。
又把翠缕叫了过来,也同样吩咐了几句。
绿裳这时很是疑惑,可她知道大姑娘是有一定道理的:“姑娘,需要奴婢做什么?”
陈婉仪淡淡的一笑:“唱这么大一出戏,没有观众岂不是可惜了,你去告诉冯姨娘,就说她想看戏,让她求了父亲让二叔母和三叔母一起来陪着看。”
“大姑娘,冯姨娘一个妾室怎能劳动夫人来陪她……”
陈婉仪从妆台里拿出两支碧玉簪子:“给两个妹妹的,就给二夫人说我会请外祖母替她保媒,她们会来的。”
唱戏,冯姨娘可是最拿手的,而且明日陈敬德也会在府中,他们的闺房之乐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
陈婉仪眸中露出狡黠的笑意来。
翌日,园中搭了戏台子,又在四周放了暖炉,倒也不觉得冷。
陈婉仪刚到,二夫人就笑着与陈婉仪低语:“也真是的,一个扬州瘦马也用得着咱们陪着,婉仪叔母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否则我还不屑得过来。”
“二叔母可就当可怜可怜她吧,如今她又怀了身孕,父亲忙了些,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只能劳烦您来了。”
二夫人笑着落了坐,眼睛看着戏台子,却低声对陈婉仪说:“婉仪,我可是向着你的,婉乔的婚事,你可要上心哪。”
陈婉仪点了点头,“这是自然,婉乔妹妹这般美貌,又得您真传,定会嫁个如意郎君的。”
台上还在咿咿呀呀的唱,冯姨娘看着台上的戏子,他步履轻快伸手那修长的手指往冯姨娘的方向一指,那浓妆艳抹下的眼睛如狐狸一般勾得冯姨娘心潮澎湃。
戏唱到一半,陈敬德还穿着官服,就走了进来,冯姨娘自然笑脸相迎,又一脸期许地看着台上。
陈敬德拍了拍她的手:“不如你也上去唱上一曲。”
冯姨娘眸里都水光盈盈,用帕子印了印眼眶,一副感动的模样,一旁的二夫人翻了个白眼,真是个狐狸精。
对着陈婉仪低语:“也就你们家这般不成体统,上一个得宠的在府上当家做主,这个宠得能与戏子同台也太不成样子了。”
“现在咱们府上只有兄长一个男丁,大夫可是瞧过了,冯姨娘怀的可是个男嗣,父亲宠着些,是自然的。”陈婉仪温声道。
不一会儿冯姨娘已经穿了一身戏服上了台,彩衣华服,脸上也画了油彩,好似仙子一般,水袖一挥,清婉的嗓子开始唱了起来,一曲梁祝唱得跌宕起伏。
一曲罢,倒是唱进了陈敬德的心里,莫名地想起了还在帽儿胡同住着的杜妙娥。
这时二老爷和三老爷也相携前来,对着陈敬德拱了拱手,是接夫人来了。
兄弟几人还在相互寒暄,一位不速之客也跟着来了,那就是瑞王,他狭长的眸中带了些兴味,和陈敬德打着招呼。
陈婉乔面无人色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一看到众人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嘴唇颤动,硬是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