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老夫人斟好茶,陈婉仪坐了下来,老夫人将茶放在一边,也不着急着喝。
就算老夫人收到了陈婉仪随意打发她的一套茶盏,也还是有心为她挽回颜面,知道陈婉仪手中定是没有凡品,许是手底子的人办错了事。
“那婉仪给你兄长的回礼是什么?峰哥儿可喜欢?”
陈敏峰笑着答话:“婉仪绣的香囊我很是喜欢。”
他腰间正是挂着一个的香囊。
陈婉仪随意说:“兄长怕是记错了,我何时送了香囊?”
陈婉娇不屑的看了陈婉仪一眼:“自己送的东西都不记得了?”
“兄长不会是说的你腰间挂着的那一个吧?嗯,针线活儿真好,针角细细密密的做工倒是比绣娘还要好几分,巧绣,是你替我送的吗?”陈婉仪勾着唇粲然一笑。
巧绣搅着一角,硬着头皮道:“是奴婢替您送的。”
“这香囊怕是你自作主张送的吧,我送兄长的明明是一副名家之作,而且就算我要送香囊也会送个前程似锦或者大鹏展翅,怎么会绣一个并蒂莲的香囊,是巧绣你想送这个给兄长吧。”
陈婉仪的声音越来越冷,巧绣吓得低下了头。
陈婉意原本一直没有吱声,这下惊得出声了:“这……大哥?大哥怎的戴了一个丫鬟绣的荷包在身上,莫不是两人有什么关系。”
老夫人脸色沉沉地看着,一个媳妇子偷摸着借了主子的名义送了个这样的荷包,着实大胆,若是丫鬟就罢了,这人还是个媳妇子,这是存了什么心思。
罗妈妈的脸色也变了,她走到陈婉仪跟前就要请罪,陈婉仪拖住了她:“罗妈妈这是做什么?”
“是老奴管教不周。”罗妈妈的脸变成了猪肝色,老夫人和大姑娘都是重规矩之人,眼里揉不得沙子,她也是重了一辈子的规矩,没成想,为小儿子重金聘的媳妇,是个肖想主子的人。
巧绣的脸变得苍白,怎么还不明白自从她进了陈婉仪的房伺候,就一直防备着她。
她看了杜妙娥一眼,杜妙娥却是对着她点了点头,她的胆子又大了起来。
“奴婢,奴婢是喜欢大公子并没有错,喜欢一个温润公子并没有错。”
罗妈妈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巧绣跟前,一个大耳刮子扇了过去:“贱人。”
老夫人沉着脸,也不禁怀疑起陈敏峰来,“峰哥儿,你也太不像话了。”
陈敏峰看了陈婉仪一眼,没有丝毫的慌张,取下腰间的荷包,放在了桌上:“孙儿想着是大妹妹送的,并没有多想。”
他想着撇得干净,陈婉仪可不会让他如意。
扫了一眼陈婉意,她顿时明白过来,吃过杜妙娥母女的大亏,只要和她们母女扯上关系,一有机会她就想去咬上一口,何况能帮到陈婉仪,她们母女三人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大哥,你年岁也不小了,房中又无个通房丫鬟,也未定亲,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并不是觊觎大姐姐房中的丫鬟……”
“而是……”
陈敏峰一颗心给提了起来,又怕人知道他所想,又想让陈婉仪知道他的情义。
“而是喜欢成了亲的媳妇子,大哥,你这癖好也真是奇怪,反正看这副样子,罗妈妈也不会再要这个媳妇子了,你若真的喜欢何必偷偷摸摸的,让这媳妇子跟了你,正好可以教你人事。”
又捂住了嘴巴,哈哈哈的笑了起来,看了一眼在一旁面色铁青的杜妙娥:“说不准也不用她教你,有人已经教过了。”
陈婉仪就没想过,不费吹灰之力,陈婉意这嘴这般的厉害,已经把陈敏峰给数落的面红耳赤。
她这可不是什么好话,一则说他身子有问题,二则说他喜欢成熟的妇人,三则说他和杜妙娥有一腿。
“你,你个小娼妇,老娘今天非得撕了你的嘴。”杜妙娥跳了出来,就要去打陈婉意,这时陈敬德正好走了进来。
陈婉意藏在陈敬德后面,还露出脑袋:“怎么?说到你的痛处了,大哥对你和陈婉娇这样好,难道不是因为这个?”
杜妙娥揪住了陈婉意,就要打她。
老夫人眉心直跳:“闹什么?回去坐着。”
不由得又怀疑的在陈敏峰和杜妙娥之间看来看去。
陈敬德拱了拱手:“母亲。”
罗妈妈现在简直老泪纵横,她对着老夫人行了一礼,“这个媳妇子本来也是花了高价聘礼买来的,现在老奴家也不敢要她了,卖身契在大姑娘那里。”
陈婉意皮笑肉不笑的道:“那可是恭喜大哥了。”
陈敬德还一脸懵,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陈婉仪拿出巧绣的卖身契:“罗妈妈,既然这个媳妇子你不要了,就发卖了吧,哪能让兄长……嗯……收……”
她实在说不出口,可谁都知道她未说完的话,是她的兄长不能收个破烂货。
又转了话头,把卖身契给了罗妈妈:“这事就劳烦您去办吧,您不要难过,我会为您留意着。往后娶个贤惠的。”
罗妈妈擦了擦眼泪,让人把巧绣给拉了下去,那婆子在她耳边道:“既然这么不守妇道,繁华楼那样高雅的地儿,你是去不得了,只有看那什么花街柳巷能不能要你。”
陈敬德话也只听了一半,所以也就一知半解了,他理解的就是陈敏峰在府中与陈婉仪身边的媳妇子勾勾搭搭。
他气得不轻,这不是有辱斯文是什么,好好读书人,怎么能如浪荡子一般。
宋舒琴这些时日倒是没发疯,安安静静的坐在陈婉如旁边,这厢却突然让人毫无防备的发起疯来。
她奔到老夫人跟前,端了老夫人面前的茶盏:“老夫人,这茶有毒,别喝。”
杜妙娥的心攥成了一团,脸色变了又变,唤来了丫鬟婆子:“将这个疯妇拉下去,以后别让她来清晖堂,莫吓着老夫人。”
那茶盏随着拉扯,砰的一声那茶盏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这个动静惊了屋中的所有人,连前来看老夫人的二夫人和三夫人也愣愣地从门外走了进来,忘了行礼。
杜妙娥眸中出现了一抹异色,看了丫鬟一眼,她忙上前去捡地上的瓷片,想以此来掩盖些什么。
陈婉仪突然开口:“别动,宋姨娘刚刚说过了,这茶有毒,这茶是我烹煮的。”
此言犹如惊天雷,杜妙娥更加害怕了起来。
“大姑娘,说什么胡话呢,宋姨娘已经疯了。她的话怎么能信。”
陈婉仪对着老夫人福了福身:“祖母,若是有人要害您,这人一定得找出来,就是孙女现在也有嫌疑了,可孙女并没有做这样的事。”
此时众人皆不敢再说话,安静得吊根针都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