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妙娥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还不等老夫人说什么,自己就跪了下去,眸子里还带了点泪花,对着老夫人道:“您这是又要冤枉我吗?就像当初您说是我让道长来府上陷害大姑娘一般,还害得婉娇早产。就算您不相信我,难道你也不相信老爷么?”
老夫人也不言语,就这样看着陈敬德,任她杜妙娥说得天花乱坠,如今有了人证,又有物证,她是怎么也逃脱不了的。
陈敬德就像没有看见地上的人一般,随口就说了一句:“既然老夫人拿出银子把铺子买了下来,也甚好,免得铺子落入外人之手。”
心里难免对老夫人有些怨怼,他还以为老夫人是因为看着府上困难才拿出私产,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罗妈妈眼睁睁的看着抱着老夫人匣子离去,地上跪着的那人也被陈敬德给带走了。
罗妈妈担忧地看着老夫人:“您不必生气,想来老爷也只是被杜姨娘给迷住了,挑拨你与老爷的情分,老爷才会问也不问。”
“是不是被杜姨娘迷了心智还重要吗?这个搅家精都快把银钱给贪墨了个干净了,他还是护着呀,陈府这是要败了啊。”
又握住陈婉仪的手:“婉仪,你父亲糊涂啊。”
陈婉仪柔声道:“祖母,不会败的。”
老夫人欣慰的点了点头,眸中带了点点泪意:“祖母乏了,你回去休息吧。”
陈婉仪回了碧落斋,一个小丫鬟往屋里探头探脑。
陈婉仪瞥眉看向了那丫鬟,绿裳则叫了她进来。
小丫鬟进来就给陈婉仪磕了一个头:“大姑娘。”
陈婉仪轻声道:“我记得你,上次你受了委屈,被二姑娘的丫鬟给打了。”
小丫鬟嘴巴上翘不敢相信,大姑娘长得这么好看,还记得她这个小丫鬟,语气里都带了些笑意:“我是白翠,是姑娘这院里的三等丫头。”
陈婉仪莞尔一笑道:“我记住了你叫白翠。”
白翠被陈婉仪这一笑,恍了神,直到绿裳笑骂道:“白翠,你想要见姑娘做什么?”
白翠倏地就恢复了严肃的模样,“刚才管茶水房的巧绣匆匆丢下茶水房的事务匆匆出去了一趟,奴婢看见玲珑阁的人了,往她袖子里塞了什么东西。”
“白翠,你可看清楚了?”绿裳眸中带了厉色,巧绣可是罗妈妈那个小孙媳妇,长得乖巧可爱,又有罗妈妈照拂,特意做了陈婉仪茶水房的管事。
白翠脸上带了忐忑,想了一会儿,还是说:“大姑娘,奴婢没有看错,是玲珑阁杜姨娘那边的赵妈妈,奴婢回来的时候她们还在叙话。”
“赵妈妈,”陈婉仪轻轻的一笑,又抓了一把金花生给她:“白翠,提上来拿二等丫鬟的月银,不过你还得回去做三等丫鬟的活计,过几日在院子里来伺候如何?”
白翠喜上眉梢,连声磕头道:“大姑娘,我会好好做活,去看着那巧绣。”
一个做惯了粗活的丫鬟,累死累活的也得不了几个银钱,提二等丫鬟倒没什么了不起的,常在大姑娘身边伺候,赏赐自是不会少的,一连得了两把金花生,出手可是大手笔,要么怎么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呢,她喜滋滋的回去了。
绿裳如今火气是大了不少,她原本就是沉稳的人,听了白翠的话,一下子就不悦起来:“姑娘,奴婢去把院子里的奴婢都教训一番。”
“不必,过几日再说,我倒要看看罗妈妈心里是怎样想的,若她觉得杜姨娘得了势,要这般,那我定是要成全她的。”
绿裳想了想道:“罗妈妈定是不会这般的,莫不是那巧绣自作主张?”
陈婉仪喝了一口茶,嫣然一笑:“茶味这般涩,看来她的确心思不在茶水房呢,那就是巧绣嫌我碧落斋庙小,要去靠着大佛呀。”
巧绣拢了拢袖子满眼喜意的提了一壶茶水来了陈婉仪这里,就见她冷着脸坐在一旁,吓得她脸色都差点变了,生怕陈婉仪知道了她做了什么。
只听得绿裳在教训绯袖:“你如今胆子越发大了,那大公子也是你能随意看的?咱们做丫鬟的可别乱了分寸。”
绯袖脸颊绯红,嘟囔道:“装什么?大公子长得温润如玉,怎会是我一个人喜欢看,你不也悄悄地去瞧他。”
陈婉仪朱唇紧抿,拉成了一条直线,啪的一声,一个巴掌拍在桌案上,前所未有的生气:“你们都觉得兄长长得好是吗?妹妹院子里的丫鬟想进兄长的院子,你们莫不是痴人说梦。”
心烦的摆了摆手:“这两日莫在我面前显眼,下去想清楚来再来伺候,否则你们便出府各奔前程去吧。”
绯袖和绿裳也不敢再说什么,住了嘴。
巧绣心中的大石落下,挂上了笑脸,为陈婉仪换了热茶:“姑娘何必生这么大的气,绯袖和绿裳都是姑娘用惯了的,怎能离得了她们。”
“哼,谁离了离也是一样的活,我眼里揉不得沙子,谁要没规矩就别待在我跟前。”
又温和的说:“罗妈妈是最懂规矩的,你是她的儿媳妇,定然是个懂规矩的,这两日你便在我身边伺候吧。”
巧绣俏眼里带了一抹精光,乖顺的道:“是。”
过了几天,陈婉仪起身并没有看到巧绣,自己洗漱好,巧绣才端了早点进来。
她本来也是媳妇子里面长得好的,又年轻,只是穿了素色罗裙,身段已经很是惹人眼了,也难怪聘礼高得让罗妈妈犯了难。
她放早点的时候,身子前倾,露出脚下的公锦缎绣花鞋,可不是她这个下人能穿的。
陈婉仪瞧见了也只是默不作声。
“姑娘已经起了?奴婢这是去小厨房端早点去了,来晚了些,姑娘恕罪。”
“倒是无妨。”陈婉仪温和的说着,拿起汤勺轻轻的搅动碰在瓷碗上发出了微不可察的声响。
看在罗妈妈的面子上,她还是想给巧绣一个机会。
“姑娘,您已经几日未去看老夫人了,奴婢听闻她身子又有些不好,不如咱们今日就去了吧。”
陈婉仪瞥了她一眼,她忙低下了头,生怕被看出端倪。
陈婉仪只是问了一声:“祖母身子不好?”
“嗯,若是姑娘秋日里收集的露水拿了去为老夫人烹茶,她老人家定然高兴。”
陈婉仪勾着唇,轻笑:“巧绣,你真会为我分忧,不愧是罗妈妈的儿媳妇。”
听到“儿媳妇”这几个字,巧绣却是不高兴起来,她恨怎么没能早些在陈府来当差。
陈婉仪垂下眸子,露出了失望之色。温声道:“就不用准备茶具了。”
巧绣兴高采烈的表情僵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