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斋,陈婉仪醒来绯袖就一直笑着看她,等她洗漱好,用了早膳,才终于忍不住道:“大姑娘,昨日那一幕可让奴婢开了眼,原本勇冠侯世子和二姑娘居然是这样的人……”
陈婉仪但笑不语,只有绿裳说道:“绯袖,这其中当然是有缘由,二姑娘害大姑娘不成,自己却……”
不过绿裳也有些疑惑,若是姑娘昨日的酒有问题,闹了出来只要大夫一查,可不就知道了吗。
陈婉仪也不卖关子,粲然一笑:“你二人的疑惑,想法都是对的,昨日亭子里的酒是蔷薇酒没有错,单独喝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昨日秋纹在月季上放了迷迭香,这两者放在一起便有了催情的效果。”
“至于世子那里,吃食里放了马鞭草,再加上迷迭香……”
这也是前世她无意得知,是勇冠侯府那些妾室争宠的手段罢了。
绿裳惊讶不已:“可是大小姐,若是大夫查……”
“父亲自诩是清贵的读书人,又怎会让大夫来查,不过,就算查也查不到什么,那酒已经被陈婉娇喝了个干净,吃食也有人收拾了,至于迷迭香,不是还有秋纹吗?就算查到,也可能是陈婉娇自己做的局。”
陈婉仪又是一笑,绿裳和绯袖齐声道:“大姑娘聪慧,不过二姑娘不会那么蠢吧,留她自个儿的名字。”
陈婉仪但笑不语,“万一她真的是个蠢的呢。”
绿裳轻声道:“昨日二姑娘回去,漏夜前去玲珑阁见了杜姨娘,要不要让人把他们俩看住了。”
陈婉仪摆了摆手:“倒是不必,人纵使要死了,也还有回光返照的一天,且父亲对杜姨娘这么多年的宠爱也做不得假,若是她不犯下大错,父亲又怎会彻底厌弃了她。”
“现在卖身契已经在姑娘手中,可要把那些不听姑娘使唤的给卖掉?招一批新人进来。”
陈婉仪笑着道:“父亲倒是隐晦的提过,嗯,发卖一些,不过再留几个杜姨娘的人吧,否则她又如何作妖呢。”
绿裳和绯袖皆退了下去,只剩下陈婉仪一个人在屋中。
绯袖低声道:“绿裳姐姐,现在的姑娘好可怕,她算计老爷的姨娘做什么?”
绿裳沉稳的说:“自然是姨娘先害姑娘,姑娘刚刚回府她就诋毁姑娘。昨日你没看到吗?二姑娘可真是恶毒,若不是她要这般,姑娘怎么会去对付她一个小小庶女,你可莫要生出旁的心思来。”
绯袖呢喃:“我能生出什么心思来,只是感觉姑娘心机深沉,陈府也是姑娘的家,闹些什么出来,对姑娘也没有什么益处。”
“不必想那么多,咱们是姑娘的奴婢,做好分内之事就好。”
傍晚,陈敬德又喜笑颜开的回来了,心情愉悦的陪着陈婉仪用饭,全无昨日的阴霾,赞赏道:“婉仪,你的法子真是太好了,今日上朝,皇上连赞了三次。”
“父亲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不是父亲的想法吗?”陈婉仪给陈敬德夹了一筷子清蒸鱼,“这鱼可是新鲜的花样,是小厨房今日才琢磨出来的,父亲尝尝。”
陈敬德直呼这鱼做得甚是好,他很喜欢陈婉仪不居功的模样,用完饭说:“为父还要去与幕僚商议,婉仪可以同去?”
“父亲,女儿只是一介女子,实在是不宜再去,父亲是有学识的人,自然能再斟酌一二。”陈婉仪的意思是再让他看画本子,上面都写好了。
陈敬德刚走出长廊,就被陈婉娇的丫鬟请了去,虽然不耐烦,他还是过去了,陈婉娇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给陈敬德斟茶,柔声说:“父亲,昨日之事,女儿知错了。”
陈敬德脸上还摆着做父亲的威严,饮了一口茶,不动声色的道:“娇儿何错之有?”
“父亲,娇儿不该做了错事,还不承认,想嫁祸给大姐姐,我,我却是心仪世子,他生得伟岸雄壮。”说完话,她还娇羞地低了头。
这话是杜妙娥教她的,陈敬德清高,容不得他的女儿说谎,做了事还不愿意承认,就犯了他的大忌。
原来她这话没有错,不过陈敬德板着脸,又看了陈婉娇一眼,拂袖而去,这是又让他想起了,武夫伟岸,那他这个读书人就是弱小了吗?
陈婉娇张口结舌地凝视着他离开的方向,又看了一眼还摆在角落的匣子,总归修复了父女之间的关系,才好拿出来。
这事很快传到了陈婉仪耳中,她也只是淡淡的道:“无妨。父亲的心在那里,总是要偏几分的,若她聪明一些,就不该再说什么伟岸之类的话来。”
绿裳却有些担忧:“依着老爷对杜姨娘和二姑娘的宠爱,怕是二姑娘不作死,老爷很快就会忘记了她们母女犯的错,甚至要为二姑娘谋划一二,毕竟勇冠侯可是深受皇上宠信。”
陈婉仪往茶盏里续满茶水,淡淡的笑着道:“这有什么要紧的,若是能谋划个勇冠侯世子的正妻,那岂不是皆大欢喜。”
“可是姑娘,您还未定亲,若二姑娘嫁得这么好,您在府中的处境可就尴尬了。”
陈婉仪对着绿裳招了招手,耳语几句。
绿裳一向沉稳,这时却也惊得张大了嘴巴:“姑娘,这……这……还未嫁进去……”
陈婉仪唇畔勾起弧度,声音里带了笑意:“快去。”
绿裳退了下去。
白思柔百无聊赖地待在侯府,以前她是表小姐,吴氏待她极好,什么都紧着她来,而现在她成了李存孝的小妾,出个门都困难。
整日里无事,就是赏花喂鱼,甚是无聊。
她躲着吴氏,生怕她又来揪着她的错处不放,躲在一处假山之处,只得她看得到别人,别人却是看不见她的。
“你听说没有,世子去陈府,差点把那陈府的姑娘给……”
“什么?还有这事?那姑娘岂不是要嫁给世子做嫡妻,毕竟世子跑到人家府上行了那事。”
“胡说,咱们是什么门第,陈府算个什么,就算那陈大人再往上升一升,也不能和咱们侯府相比啊。”
“你懂什么?真正的勋贵,是要陈府那样的姑娘做嫡妻的……”
两个小丫鬟的声音越来越远,白思柔的脸色却不好看起来,她的手指嵌在假山上,生生的划下了几道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