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节那晚,老夫出关之际,偶遇几个妖族宵小的时候,这颗石子自不知何地飞来,气势与暗藏的术法皆是不俗。”
季国师赞叹了起来。
“老夫也是端详了一番,才看出是灵棋仙法。”
轻轻巧巧一颗小石子,简简单单就击落了几个六重境界飞速逃窜的妖修,即便是季国师也会感叹不已。
季国师捋着胡须继续说道,
“要说灵棋仙法,老夫也曾听闻修行界现在也就若仙阁之中还有此机缘传说。”
他之前提起叶鸣山不只是挤兑苏圣人,还想试探苏圣人知不知道这灵棋仙法的事,也就是想看看叶鸣山是不是那掌握灵棋仙法之人。
苏圣人摇了摇头,
“老夫就开门见山说了,叶道友应当是不会灵棋仙法的。”
“不是他?那是若仙阁的其他几位道友?不过老夫之前偶然结识过他们,他们应当不喜下棋才是。”
季国师会对灵棋仙法这般看重,就是因为他和苏圣人等一些资历比较高的大洛修行者,都听说过烂柯群山的仙人机缘。
洛都出现了踪迹难寻境界高深的修士,身为大洛国师御天监的幕后的最后一道防线。
他不可能放任下去。
只是走之前让御天监私下查探,也没个结果,回来之后才这般火急火燎的冲到应天府书院问这苏家的老古董。
不过如果是若仙阁出来的会灵棋仙法的人,那他就安心一些,毕竟若仙阁和大洛交好。
苏圣人思索片刻,又摇了摇头。“对也不对。”
“你说的那几位应当是叶道友的师弟师妹吧。”
“应当不是他们。”
“会灵棋仙法的另有他人,如果小老儿猜的不错。”
“应该就是我方才和你提过的那位后生。”
“杜衡吗?”
季国师闻言回忆了一下见杜衡那一次,又想了想洛都中对他的流言。
他不住感叹着,“瞬息四步四境,若仙阁的大师兄,万里挑一的人中龙凤,也是若仙阁的嫡系子弟。”
“是他,倒是不奇怪..”
“不过你怎么脸色这般古怪。”
苏圣人叹了叹气,起身迈步出了亭台,双手背在身后,抬头看着漫天的星辰。
“国师大人,你自从闭关之后,多久没看过大洛的帝星了?”
季国师缓步跟了出来,也抬头看向那漫天的繁星。
只见那漫天星辰之中,一颗亮紫色的星辰格外夺目,同时它之后还有一颗微微亮起的猩红色的星辰。
“老夫闭关多日,未曾关切过这帝星,没想到..”
“紫荆盛。”
“赤溟现..”
“这..”
季国师张了张嘴,眉宇间皱纹都拧在了一起。
季国师不是寻常的老道士,一如修行界的许多道修一样,他对于这占星算卦之法,其实并没有多大兴趣,不过也是通晓一二。
“紫荆星为大洛云家开国先祖的手中利器灵宝所化,执掌兴亡盛衰,预示也代表着大洛的国运之气。”
但紫荆愈盛,国运愈旺,并不代表大洛就会安稳如常,相反,因为国运苍盛,很可能会出现变天之事。
毕竟机遇与风险并存。
一旦行差踏错,大洛便会万劫不复。
季国师显然也很清楚这其中缘由。
不过比起紫荆星,更为严峻的是这紫荆星后面的这颗星辰,甚至有可能是因为这颗星辰现世,才引得紫荆星如此耀目。
“而赤溟星众说纷纭却很少人得见,只因往昔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未曾现世。”
苏圣人合上双目又叹了口气,接着季国师的话往下说。
“还有传言说这颗赤溟煞星,也是那位开国先祖的某样灵宝所化,也有人说是某位天道仙人的戾气所化。”
“主掌杀伐之力,一经现世,便预示着灾祸降世,大洛难安。”
季国师察觉到什么侧目说道,
“你是觉得那后生可能是大洛的灾星?”
苏圣人摇了摇头。
“我还没老眼昏花到因为时间点吻合,就给人定莫须有的罪名由头。”
他深深的看着远处,那大洛帝城的万家灯火,此时正与那苍天繁星交相辉映。
“若是老齐的衍算之术不出意外。”
“大洛的国运,尽数寄托在杜衡和长公主殿下身上。”
“紫气国运盖顶,煞星戾数在侧,命数难定。”
“可能是大洛的浩劫,也可能是大洛的福运。”
所以之前苏圣人才会看着杜衡的背影感叹着:
福祸相倚,难定。
季国师听完苏圣人的话,严肃的神情突然舒展开来,拍了拍苏圣人的肩膀,哈哈大笑了两声。
“不是老夫我看不起你们应天府的书呆子。”
“就是这卜卦算命的事情,不是应该让我们道士来吗?”
“你那齐师弟不钻研钻研教导你们应天府书院的庸才,整日看这漫天斗数有何用?”
苏圣人听完眉头挑了挑,也不是第一次认识这人了,暂且将怒气憋住,可还是忍不住和他辩了辩。
“儒释道三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者说,身为修行者,算天时地利漫天斗数,再正常不过了。”
“国师大人怎么现在这般恪守界线,迂腐不及。”
季国师却是没有回怼,收起了方才那大大咧咧的神色,突然沉声下来。
“这衍算之法和占星之道或许是有理,毕竟参照之物,是大洛的先祖留下的帝星。”
他缓步走向亭台之外,清平山的山崖之处,而那底下是万丈的深渊。
季国师立在崖前,登高望远,即便是一朝国师,看起来也是如此渺小。
“不过老夫已然了无牵挂,身为大洛国师。”
“紫荆也好,赤溟也罢。”
季国师举目远眺,随着夜风吹起漫天白发的同时,手中的拂尘也随风而起。
“老夫枯骨残躯,守这大洛万里山河,护这芸芸百姓,不枉此身。”
苏圣人听完,默然颔首,捋了捋胡须,立在季国师身侧。
“此话有理。”
两个满头白发的老者并立着,代表的是大洛朝道修和儒修,人人敬重的顶点。
似乎是回忆起了过往,苏圣人改了称呼。
“不管过了多久,季师兄果然还是豁达之人,吾辈不及也。”
苏圣人站在季国师后方,忽然感同身受。
不管紫荆预示国运如何,齐圣人算的大洛的未来如何,他们这几个老东西,也只有守着大洛这一条路罢了。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仿佛年岁的刻在他们身上的痕迹淡去了不少。
但两个半只脚踏入棺材板的老家伙刚刚意气相投一番,过了一会儿还是又开始互相斗争。
正嘴硬着下着棋,两人只觉一阵淡淡的金光而起又散。
两人身旁多出了一位身穿僧袍的老和尚。
他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
“两位施主,好久不见。”
苏圣人率先还礼。
“静空大师,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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