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睡大觉是杜衡的人生信条其一。
可他此次睡的并不安生,半个时辰便醒了。
被明竹直言戳穿以后,他发觉自己心不在焉走神的频率真是太高了。
他不只是着了道,还被人勾魂摄魄了。
杜衡叹了叹气,给自己寻了个借口。
看,这就是你穿越以后天天摆烂的下场。
现在遇到长的好看心思深沉的坏女人,一下子就着了道吧?
他归咎于自己涉世阅历太浅,却故意避开了自己已经在梦里过了很久的时光的事实。
人是很容易麻木的,他在烂柯山梦境越久,心思就会愈发的沉着内敛,也更难动心。
除了若仙阁朝夕相处的长辈与同门,以及和他关系比较亲近一些的人,比如他父母。
其他的人其实很难在他心底泛起涟漪。
杜衡却下意识回避了云疏妤于他而言确实很是特殊这一事实。
总之为了不让自己连不在云疏妤身边的时候,都要受她摧残。
杜大师兄首次放弃了开摆的日常,他决定去找些正事干。
现在两人还没成亲呢,先不谈他的意愿如何。
就说若真是喜结连理的话,他现在就这般不自在了,日后还要朝夕相处,那可如何了得?
杜衡刚出府,却在自家府邸门口被堵住了。
“师兄,我回来了。”
“这么快?”
明竹脸上还挂着菜叶和碎了的鸡蛋花。
“嘶..你这是?去后厨和猫猫狗狗抢饭吃了?”
明竹难得有些恼怒。
“还不是师兄,你昨日冲撞长公主车驾的事情今早突然被放出消息了。”
“我一出去,有些人认出来我昨日和你待在一起,不但不卖我东西,还拿臭鸡蛋和烂菜叶砸我。”
明竹真是委屈了。
杜衡看的想笑,“现在街头巷尾都在传什么?”
“说你是纨绔公子,不学无术,流连勾栏画舫,生活奢华糜烂,色欲熏心胆大妄为。”
“不知自己几斤几两,还敢肖想长公主殿下。”
明竹掐着嗓子学市井大妈学的有模有样的。
杜衡非但不生气还听的忍俊不禁。
没想到他之前以为会在师弟师妹嘴里听到的话,在寻常百姓嘴里说出来了。
而且云疏妤的名望看来很高,深得民心。
“师兄,现在怎么办?”
“他们就没有说长公主什么吗?”
“嗯..没有。”
杜衡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明竹还是很好奇,
“师兄,为什么没有人敢说长公主殿下?她再怎么位高权重,好歹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家,被师兄进了车驾,外面又有帘布遮挡着。”
“他们应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就认定了长公主清白无虞?”
杜衡摇头笑了笑。
“先不提长公主的修为有多高,我进车辇轻薄了长公主殿下这事在他们看来本就无稽之谈。”
“传播流言的百姓怎么敢妄论殿下的清白呢?”
“再者放出流言的人恐怕并不是与百姓们说我进了车辇。”
明竹没想明白,他从百姓们那里只听到了杜衡意图轻薄长公主殿下,并没有细节过往。
“那他们会说什么?”
“自然是说我色胆包天,见长公主貌美,拦了公主车驾想图谋不轨咯。”
那指使的人肯定不敢惹怒长公主,又觊觎驸马的位置,便想除掉有一位好爹的杜衡,坏了他的名声。
明竹脸色通红,头上的菜叶一抖一抖的,看来是气坏了,只是不知道是为杜衡打抱不平还是气那些贼人不干好事,惹得他也受到牵连。
“师兄,那现在怎么办?快些想办法教训一下歹人。”
“莫急,等!”
“等?等什么?”
“等我爹被弹劾。”
“啊?”明竹一脸茫然。
这是什么道理?
“好啦,我们先去和我爹娘说一下流言的事情,让府里的下人出去采购的时候避着一些,多让外人去代劳。”
“然后你我拿两件兜帽,我还有事要办。”
杜衡心里想着,果然不出他所料。
云疏妤确实不怕那些流言,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说当朝代政殿下的不是。
也就只有他这个回朝不久的愣头青一下子就被她骗了。
不过那伙贼人的效率还真快,云疏妤刚刚撤了压制流言的人手,那边就马不停蹄的开始传播了。
也就是侯府的威望也不低,周围也有杜皓擎的将士们在巡逻。
百姓们才没有闹到这里来,不然杜衡怕不是出门都得走后门了。
“师兄,我们去哪?”
“清平山。”
“嗯?你也要去祈福吗?难道这就是师兄说等的原因?”
“等菩萨来救师兄?”
杜衡瞪了明竹一眼,这小子憨起来太气人了。
“清平山上不是只能祈福,那还是应天府书院的所在,我闲来无事去逛逛怎么了?”
“哦..”
————
这一边,大洛朝皇宫,凤鸣殿内。
杜衡走后,云疏妤让侍女们都下去了。
她步履盈盈进了内闺,一沾到软榻就仿佛被抽空了全身力气一般,径直侧倚在软塌上,目光涣散似乎在想什么事情想得出神了。
过了一会儿,云疏妤的香腮由白皙逐渐变得粉嫩,耳尖也红了起来。
她似是无奈似是羞恼的叹了口气。
“当时怎么..怎么就抱上去了啊?”
云疏妤感觉碰过杜衡身体的地方开始微微发烫。
“都怪他,非要那么不听话..”
不同于十七八岁的女子害羞时的软腻,云疏妤害羞时也会注重着自己的举止,这是她常年养成的习惯。
可云疏妤还未曾如此无措过,保持着雍容华贵的凛然气质,却又含羞带怯。
若是杜衡在此怕是要以为长公主云疏妤是有多重的人格了。
举止端庄间又带着如此娇软,微含羞意的姑娘,怎么会是那个盛气凌人,贵气凛然的长公主?
云疏妤的反射弧有些长了,杜衡都走了,她才为清晨初醒的时候,小脚丫踩着杜衡的脚背抱上了他而羞怯。
但更准确来说是她一直故意忍着,压制住了内心对杜衡的真实心绪,在杜衡面前,她就是要一直做出淡然自若的样子。
可即便如此,在和杜衡的谈话相处间,她还是微微露出了些许不自然的羞态,只是面上始终如一,杜衡又不好意思瞧人家姑娘的耳尖和脖颈,自然没看出来。
云疏妤本来是气不过昨天他那样抱了自己,心中一直觉得有股难明的心绪,有些痒痒的。
她想听杜衡说些解释的好话,结果这个人不但不说好话哄人,也不把罪责推到贼人手里,居然说是意外便想要拒婚。
拒婚自然是不可能让他拒的,她还觉得自己昨天吃了亏呢,当即娇纵的性子就不服气了,非要作弄得杜衡手足无措才肯罢休。
可做完了才知道后悔,虽然结果她是满意的,她那呆愣的杜师弟可是僵了好久才恢复正常。
但云疏妤也不好过,心跳声听得格外的清楚。
她在朝堂上雷厉风行决断果决,处理政事井井有条,修行一途更是天资聪慧,待人接物也是温婉大气赏罚分明,被一些老狐狸私底下评判为城府颇深。
可除了少部分亲近的人才知道云疏妤的真实性子娇纵乖张恶劣,甚至是有些喜怒无常,不高兴了总喜欢借着各种由头折腾人。
同时她未曾体会过男女之情,也没有和其他男子如此亲密,只是因为一些原因对杜衡很感兴趣。
云疏妤并非是已然对杜衡报有男女之情的想法,只是一向的恶趣味发作。
一时意气之下,竟反常的对杜衡失了分寸。
如今人是折腾到了,自己却更是羞的不得了。
那人真是登徒子,天生坏胚!
写词就写词,还唤了她的闺名。
云疏妤心念至此,面颊微红,皓齿咬着水嫩饱满的下唇留下了微小牙印。
起初听到自己的闺名,令她有些羞恼,后续知道是误会后,讶然之外,还有几分欣喜。
巧合吗?
他明摆着不稀罕自己,又怎么会故意作诗词来哄自己呢?
杜衡从出了若仙阁就一直在她的安插的探子的视线之中,他有没有心思编排觊觎自己,云疏妤是很清楚的。
那便只能是巧合,
他做的诗词头三字便是她,虽有同音。
但也令云疏妤心中有几分窃喜,还有几分不知名的甜腻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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