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花瓶中的百合花已经凋谢,客厅没有人,餐厅也没有人。
“许南汐,是我,我回家了。”
回答庄宴的除了静还是静。
庄宴一间房一间房的寻找着,直到看见紧闭的主卧房门才松了一口气。
一打开门,浓烈的血腥味儿涌入了庄宴的鼻腔中,庄宴愣愣地看着地躺在床上的人。
身穿白色裙子的许南汐静静地躺在床上毫无声息。
大小不一的血渍分散在她洁白的裙子上,渲染出一朵朵鲜艳得刺眼的红色血花,早已看不出到底是裙子的花纹还是血迹。
原木地板上散落着沾着血迹的纸团,许南汐的手无力的垂在床边。
庄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全身血液仿佛凝固一般使得他的体温骤降,冰冷得不像话。
庄宴木然地走上前声音颤抖道:“许南汐,你在干什么?”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寂静得像是来到了无人之地一般。
“许南汐?”
“南汐?”
床上的许南汐依旧没有丝毫回应。
庄宴缓缓走到床边蹲下,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床上的许南汐,连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手居然会如此剧烈地颤抖。
“许南汐,你是不是睡着了?”
冷冰冰的触感透过庄宴的指尖直直传入他的心底。
庄宴被许南汐过低的身体温度吓到,连连退了一步坐在了地板上,他的手边是医院的病危通知书。
肺癌晚期!
肺癌晚期?
短短的半年时间许南汐怎么会得了肺癌晚期?
这半年的时间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许南汐又独自一人经历了什么?
许南汐挂断电话后会有多么绝望,庄宴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回家看她。
为什么会这样!
庄宴手忙脚乱地起身扑向床边将许南汐抱进自己怀中。
她的脸上满是血迹,唇边却带着微笑。
她是觉得自己解脱了吗?
庄宴抬手轻轻地擦拭着许南汐脸颊上的血迹。
“许南汐,你起来啊,你起来看看我,我是庄宴啊许南汐,你不是说你爱我吗?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怀中的人双眸紧闭,没有呼吸,胸膛没有任何起伏,没有心跳,没有体温。
许南汐死了!
那么多年间会大方说“我爱你”的许南汐,总是在家等待他的许南汐。
那个总是会在对视时害羞的许南汐,那个总是为他洗手作羹汤的许南汐,那个爱他如生命的许南汐再也无法给他任何回应。
庄宴的许南汐死了,死在了他们当初婚后一直居住的别墅,他们的家。
他再也无法看到那个在厨房中忙碌的身影,再也吃不到她用心烹饪的美食。
他再也听不到这个人对他说“庄宴我爱你”,再也看不到这个人深情缱绻的目光。
再也……见不到这个人的笑。
再也……再也没有这个人。
世界那么大却再也没有她……
许南汐……
想到这庄宴抱着怀中的人失声痛哭。
今时今日,此时此刻他才明白其实自己一直爱着这个人。
当他对出现在许南汐身边的男人感到愤怒时。
当他对许南汐的不在乎感到生气时,他的内心与爱意也都被自己的愤怒与无知藏起来了。
许南汐,醒过来好嘛,我一定会全心全意的爱你,我会做一个合格的爱人,我不会再整夜整夜不归家,我会只看着你一个人,只爱你一个人,好吗?
可惜回答他的只有一室寂静。
庄宴像是着了魔一般抱着许南汐的尸体走向游泳池,直到被池水淹没,直到没有了呼吸。
……
好刺眼。
这是许南汐恢复知觉后的第一个感觉,她缓缓伸手挡住刺眼的来源。
许南汐猛然从床上座了起来,如果没有记错,自己应该是死绝了的。
肺癌晚期啊,晚期!
能吐的血都吐得差不多了,怎么可能活着?
可是,刺眼的阳光却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她还活着。
她还活着?
许南汐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她伸手去触碰刺眼的阳光,那温度的确是真是存在的。
眼前的这一切都不是幻觉,更加不是做梦,这不是幻觉,那又是什么?
她难道穿越了?
收回双手和目光,许南汐打量着这间她再熟悉不过的房间,巨大的落地窗,淡蓝色的壁纸,精心挑选的水晶灯和饰品。
房间所有的陈设都在告诉她她回到了当初和庄宴刚刚在一起时的那套房子,那套距离学校很近的房子。
许南汐的目光在床头柜上寻找着,目光落在了那一支银白色手机上。
迅速伸手拿过手机,将手机举到眼前,许南汐不由得再次瞪大眼。
锁屏上的时间显示的日期是九年前。
九年前的昨天,庄宴答应了她的表白,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神呐!
为什么不让她早一天过来,这样她就不会表白,也就不会发生后面那么多破事情!
许南汐现在有些不知所措,她的心情有些复杂,既沉浸在死而复生的喜悦中,又恨昨天已经表白的自己。
罢了,许南汐感受着温暖的阳光,心境忽然却变得平静,那前世段刻骨铭心的爱在她死去的那一刻便也已经消失不见了。
许南汐轻轻闭上眼靠在柔软的床上,嘴角微微勾着,谢谢老天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也许是上辈子活得太窝囊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咯。
这一世,许南汐绝不会再爱庄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