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阵阵,一草一木发出的沙沙的都在刺激我的耳膜。
死寂之地最怕感觉到些微异动,还不如继续死气沉沉让人安心。
沐挽辰的蛊灵既是蛊,可以用来对付有形的妖魔,又是灵,可以对邪灵发起攻击,十分好用。
但能让他的蛊灵这么警惕咆哮的东西,肯定来者不善。
“……不好,还有点多。”沐挽辰微微皱眉,抬手将几张巫符塞给我道:“你先去实行五鬼之术,我来拦住法门。”
“我我我哪里懂你的五鬼搬运术啊?!”
这真不是我推脱,他们的巫符巫法都是走得神秘路线,有时候都看不见他怎么施术,我哪会?
“道本同源,你按方位贴下巫符就行了。”他急促的推了我一把,将我推进树根后面的法门:“快去,里面还安全些!”
不是吧~~里面说不定还有活尸傀儡、妖虫祖宗呢!
我跌入法门中,浑身冷得一颤,抬头看,这里的景色与我昨日来的时候差不多。
那虚虚悬空、如蜈蚣骨节的楼梯“浮”在远山上,洒下的月光惨白,如夜间的冰天雪地。
慕小乔,怕也没辙了,赶紧搬走棺材吧。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深呼吸一口气,朝石梯跑去。
走过一次的路了,遇到一些虚悬似乎会落下去的地方,我一个大跨步跳过,灰雾也没能迷惑住我。
“……小娘娘有进步啊。”细碎的声响从我的衣摆底下传来。
我低头一看,阿呆阿萌不知道何时回到我的背包里,露出两个“榆木脑袋”,正在对我的狂奔评头论足。
阿呆几乎不说话,只是附和着点点头。
“你们两个……”我想说快出来帮忙,但想了想他们现在的体型只有巴掌大,这小短腿还不如我自己跑得快。
“小娘娘,当心!”阿萌突然喊了一声。
当心什么?我停下脚步,警惕的看着前方的灰雾,已经隐约能看到那座奇怪的“坟墓”了。
我知道这片荒山野岭中,有几个魔尊在世间的信徒——或者说,是魔尊手下们的信徒。
他们以“砍柴”为生,专门打劫那些外地来爬山探险的驴友。
而那些被他们打劫的人,尸骨都不知道埋在什么地方。
前方的灰雾里,隐隐有东西在动。
我将沐挽辰给我的巫符放回小挎包,掏出了紫霄如意。
雷法,经常被视为道家的至高法术之一,以内丹修炼为基础,融合符箓、咒术、指诀、禹步、气法、变神等,威力强大、所用广泛。
以元气为本、阴阳为用,雷霆者,乃阴阳之枢机。
所以有种说法是,无有雷霆,无以宰御三界。
不管修仙炼魔、也无论三界十方,雷法往往是最犀利、也是最难以修炼的秘法之一。
我手中这个紫霄如意据说是神霄玉清府流落凡间的法器,因此得以天眷,实行雷法往往能有十倍于我道行的威力。
我刚掐诀化出如意的剑锋,前方的灰雾就被劈开,我看清了前面隐隐挪动的东西。
——那是昨天我遇到的“砍柴人”。
“别过来!”我全身暴起鸡皮疙瘩,低声警告道:“你们现在人不人鬼不鬼,再走过来我就动手了!”
他们的皮肤灰白,眼睛翻白,看起来不像是活人。
但我没把握啊,要是他们还活着呢?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去劈砍活人啊!
“小娘娘、小娘娘!你看他们背后!”阿萌按捺不住,从我的挎包里探出大半个身子指给我看。
他们背后?我定睛一看,一条银色的丝线暗暗反光,在天上月光的映照下不太明显。
但这丝线却深深的扎在他们的后颈处,偶尔会鼓起一个包,似乎在抽血吸髓!
“大虫子……”我想到昨晚那会飞的妖虫妖兽,它就是用这种方法来控制人的——但它不是飞到郑教授脸上去了吗?
后来郑教授被我们带走,那虫子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应该是跟着殷肃白一起消失了。
此时又出现在这里——难道这虫子才是真正的守墓人?
志心皈命礼。九天应元府,无上玉清王。
我默念雷祖宝诰,如意化出的剑锋猛涨,我抬手猛挥,一道剑气从活尸傀儡的身边飞过,撞入他们身后的灰雾中。
灰雾被雷霆剑气劈开,消散了很多,深处露出一双发出暗红色光芒的眼睛。
天~~怎么变得这么大?
那眼睛看起来都有碗口大小了!这还是“虫子”?
我连着后退了好几步——这我搞不定啊,不如去找沐挽辰借个蛊灵来防身?
“嘶——”对面的妖虫显然不想让我逃走,它尖细的长脚扎砍柴人的后颈,操纵着两人朝我扑来。
山路狭窄,腾挪不开。
我又不敢转身往下跑,怕将后背暴露出来。
只好心里默念雷法咒语,掐诀挥剑胡乱劈砍,阻住对方势头,一边自己往后退。
我正手忙脚乱,身后突然一阵寒意袭来,我忙乱之间顾不上回头看,以为是江起云来救我了!
“起云——”我刚喊出他的名字,前方两个砍柴人中间,突然迸射出一道银光!
那妖虫也想控制我?!这要是扎在我身上,我岂不是也变成这般活尸傀儡?!
说时迟那时快,我顾不上自己会不会滚下楼梯摔成脑震荡,猛然往后倒去躲避这只触角——
“咚。”一声闷响,我后脑勺撞到一个又冷又有些坚硬的“板”。
呼啦……
一声微不可闻的羽翅声,在我耳边轻轻响起。
这声音微不可闻,却刺激着我全身的毛孔!
漫天霜华的月光,突然被黑色的羽翅遮盖,光芒从我眼前消失,黑暗瞬间笼罩着我的全身!
……
一双暗红色的眼,在这黑暗中幽幽的垂眸望着我。
如同俯视猎物。
我咽了口唾沫,喉间传来咕咚的声响,让我不自觉浑身一抖。
我见过、我见过……
我见过这黑色巨大的羽翅!
“……北、北天黑帝大魔王……”
我嘴唇动了动,都不知道这句话是自己说出口的、还是脑子里反应过来的。
我慌不择路、后脑勺直接撞到他身上冰冷的胸口,衣服下面的软甲硌得后脑勺生疼。
他的羽翅遮天蔽日,仿佛牢笼将我整个罩住,连月光都投不进来。
而他微微垂着头,暗红色的眼睛冰冷的盯着我。
“……你又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