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凉茉看着战北煊哄自己撒娇。
先是愣了一下。
她细细看了眼他的双眸,眼尾微红,睫毛沾了湿意。
夏凉茉隐约明白了什么。
“怎么啦?”
她假装笑的没心没肺,仿佛自己压根没有猜中他难过的原因。
他那样骄傲。
她愿意守护他偶尔细腻而敏感的内心。
夏凉茉走上前,伸出手刚抱到他,就被他一整个捞上了床。
鞋被他脱了,人被他搂怀里。
他低头亲了她一下,然后就跟小孩子抱着自己心爱的布偶娃娃一样,抱着她,也不撒手,也不说话。
彼此间静谧相伴,时光馨香,安宁绵长。
主宅。
老两口把战西烨身上擦干净,给他换上干净舒适的睡衣。
又小心翼翼地把放温了的醒酒茶,一勺一勺喂给他喝。
等一切张罗完了。
郑恩淼坐在床边,紧紧握着战西烨的手,仔仔细细地看着他。
战无敌也搬了个椅子过来,坐在床边,陪着妻子聊天、看着儿子——
“白天给老三留的豌豆黄,都被他吃完了。嘿嘿~”
“你早上没白跑一趟!”
“可惜这家店搞限量,不然我能一次多买点!”
“哎呀,没想到老三比小时候白了这么多呀,是不是美国那边的饮食跟气候养人呀?”
“我还是当初留学的时候,去了几年,现在也不知道美国的变化大不大,反正那会儿我在那边,吃啥啥不习惯,嘿嘿~”
“咱们老三还是跟小时候差不多,眉眼像我,嘴巴像你!也不知道他跟瑶瑶以后生了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子呢,真希望他俩早点有孩子,不然我太老了,都带不动了!”
“你还想着帮老三带孩子啊?算喽,请个保姆就得了!”
“保姆哪里有自己人带孩子上心呀,我觉得我身体挺好的,我可以给老三带孩子!”
“哈哈哈,那我也辛苦辛苦,帮帮你!”
老两口如同不知疲倦,就守着睡着的战西烨,聊得眉开眼笑。
以前隔得太远,想看看不找,想摸摸不到。
现在孩子终于就在眼前了,终于可以仔细看看了。
郑恩淼握着战西烨的手,自始至终也没松开过。
战无敌忽然好奇:“老三怎么一个人醉成这样?咱们都不在家,他跟老四一块儿喝酒的?”
老夫妻俩一对眼神,都有些困惑。
因为,老四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下喝醉酒的三哥,趴在桌上无人照应的。
而且,老四身上也没什么酒气啊,瞧着也挺精神的呀。
郑恩淼问:“那……是老三自己一个人喝的?”
战无敌摇头:“这饭菜是茉茉做的,地锅鸡贴杂粮饼子,这个要大灶铁锅来弄,朱嫂就不会整,她就知道烧煤炉。”
所以,既然是夏凉茉做的饭菜,肯定是家里的人都吃了,没道理只有战西烨一个人喝酒啊。
战无敌越想越奇怪。
他摸了摸脑袋,走到外间,看着客厅里的小桌跟餐具。
只有两份餐具。
应该是老四陪着老三吃的。
可老四不可能丢下老三不管。
他皱了皱眉,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转身往书房走。
口袋里摸出一把黄铜钥匙。
打开中间红木柜子的铜锁,一台电脑引入眼前。
郑恩淼问:“你干啥呀?”
战无敌温声:“我看看监控。看看他们兄弟俩咋回事。”
做老父亲的,还是不放心啊。
生怕这兄弟俩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却闹了矛盾,导致兄弟离了心。
郑恩淼一阵无语:“你直接去问老四好了!这玩意金贵着呢,是上头给咱家防间谍、防敌特、防小偷的,你……”
战家的情况特殊。
所以配备的安保系统也非常全面。
只不过这些只有战无敌夫妻俩,还有上面知道,别人都不知道,就连朱嫂都不知道。
战无敌双手已经熟练地在键盘上敲击了起来。
很快打开监控画面,最大化。
画面还是非常清晰的,只不过是黑白的。
画面里,夏凉茉推开房门,然后端着托盘进来,把刚做好的饭菜都摆上,还贴心地摆了几瓶啤酒,跟两副碗筷。
就在这时,床上的战西烨打起了鼾。
鼾声一阵高过一阵。
郑恩淼给他盖好被子,起身来到老伴身边,好奇的跟他一起看。
“声音再大点,听不见呐!”
“最大了,哎呀,茉茉这才上菜,还没人说话,当然没声音。”
“你这东西看得真清楚。”
“那是,这一套都是余铁男给我整的,说是国安局大门口就用这个!”
“有声音了,别说话,让我看看。”
画面里,夏凉茉把两兄弟请进屋,就退出去给他俩关了门。
兄弟俩吃吃喝喝,还挺高兴的。
战无敌夫妇看得津津有味,心里也挺欣慰。
直到门被推开,邱思嘉在门口鞠躬道谢,又关门跑了。
战无敌夫妇又笑起来,觉得这丫头风风火火、心无城府、可爱的紧。
再然后——
“老四,你跟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咱家地下的东西,爸妈给过你吗?”
“没有!三哥……你没良心啊!爸妈疼爱你……远甚我!”
“老四,你凭什么以为,我一定护不住?”
……
战无敌夫妇俩的面色齐齐变了!
浓烈的震惊、惊诧,最后都化作了悲伤。
老两口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记耳光,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郑恩淼的心一揪,忽然觉得不能呼吸:“老四他……跳过火车?怎么没听他提起过?南琪也没说过啊……那他十岁以后,是咋活下来的?”
战无敌看着画面里:战北煊离开后,战西烨狠狠哭了一回,他起身去酒柜前,拿起一瓶白酒,坐回去自斟自饮,他又看见桌上的那张纸条,愤怒地拿起来,撕碎了丢进了垃圾桶。
战无敌看着战西烨喝醉了往桌上一趴。
他把画面关掉,把柜子合上。
这一些动作做的有条不紊,可他心里却结成了一片冰霜。
他转过身,跌跌撞撞地找到垃圾桶,从里头捡起碎纸屑,双手捧着回到书桌前,戴上了老花镜。
他一点点地拼凑好,用胶水黏在一张空白的纸上。
邱安珩给战北煊的这张纸条,终于再次完整地呈现在他们夫妻俩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