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
海诺堡，漆黑的地窖里响起了阵阵肠鸣，伊苏无精打采的背靠墙壁，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如今是德古白刺杀康巴布唯后的第三日，也是他们被困在地窖内的第三日。
他如今很后悔，曾经有一袋面包摆在他的身边，因为逃命他没有珍惜。
如果上天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肯定会对那袋面包说。。。
“味道不错~”
“( ?_? )啥？”闻听地窖内传来的咀嚼声，伊苏强打精神向德古白凑了过去。
“嘎嘎嘣嘣”的咀嚼声仿佛在嚼脆骨，关键是伊苏并未闻到任何香味。
“德古白先生，您在吃东西吗？”
伊苏面露狐疑之色，下意识向德古白所在的位置凑去。
昏暗的地窖里没有半点光线，可经过几天伊苏的眼睛早就适应了黑暗。
他能看到德古白蹲在一个空桶后面，此时正面对墙壁背对着他。
肩膀轻微上下耸动，头颅配合偶尔下低，仿佛在偷偷啃食着什么。
“德古白先生，能不能分我点吃的，一点点就好，你吃剩的残渣也行。”
卑微伊苏在线乞讨，声音里充斥着小可怜的味道。
德古白捧着食物缓慢扭头，伊苏能看到他嘴角有口水淌出。
“小伊苏也想吃吗？”
“嗯嗯嗯，想吃，我感觉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伊苏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就见德古白先生大方的起身，给他让开了一个位置。
伊苏开心的跑了过去，发现地上是一具啃食了半边的尸体。
尸体的主人是个少年，此时正侧躺在地窖的墙角，尚未闭合的眼睛空洞的盯着他。
“这。。。这。。。这，这是我自己？！”
伊苏的声音变得结结巴巴，就在他看清尸体主人长相后，他猛的扭头看向德古白。
后者口中咀嚼着半只耳朵，口水混合血液滴落在他的衣襟。
“Σ(っ°Д°;)っ不，不要，德古白先生你不要吃掉我！”
伊苏猛然动作，却被德古白一把捂住了口鼻。
他的四肢胡乱的挣扎踢打，可因为三天没吃东西所剩力气无几。
“冷静，你做噩梦了！”
一道声音低沉深邃，在伊苏的耳边悠悠响起。
后者眼眸一清，下意识看向周围，漆黑的地窖里哪来的尸体。
地窖里还是那么昏暗，浑浊的空气因为他的动作更加浑浊，许是因为灰尘被惊起。
他胸膛剧烈起伏，却缓慢的停止了挣扎，能感觉到捂他嘴的手缓缓放松。
“呼~呼~呼~”
一连粗重的喘息了三次，伊苏疯狂跳动的心脏这才逐渐平复。
他不敢有太过剧烈的动作，害怕引起德古白的过激反应。
稍稍的活动了一下，发觉自身没有异常，松了口气的同时缓缓扭头。
黑暗中德古白的眸光异常深邃，就如两个黑洞仿佛要吞噬他的灵魂。
“咕噜噜~”肠鸣声再次传来，伊苏双腿微微发软的向后坐去。
直到屁股接触地面，后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伊苏这才再次开口。
“德古白先生，咱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当你抛弃最后一点为人的仁慈时！”
幽幽声音在耳边回荡，伊苏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 ?_? )什？什么意思？”
答案与自己期待的不符，或者说完全没有半点关系，这令伊苏摸不着头脑。
“情况比咱们预想的糟糕，海诺堡所在的地方属于特殊空间。”
“想要离开这里的办法不多，要么打碎空间，要么杀了阿尔列侬获取掌控权。”
伊苏闻言小脸一僵“打。。打。。打破空间？”
“这不可能吧，普通武者根本就办不到，只有武尊才有打破虚空之力。”
“阿尔列侬是九阶大法师，这里是他的主场，有三万多傀儡在怎么可能杀得死？”
伊苏一脸的生无可恋，突然感觉或许自己刚才做的不是梦。
预知！肯定是他因为饥饿而预知了未来。
如果现在的状况持续下去，他迟早会被德古白先生当成口粮吞下去。
“呃，德古白先生，你介意吃一些两脚行走的大型动物吗？就比如。。。”
“不介意！”
没等伊苏试探问完，德古白干脆回答打断了他的后话。
我就知道！伊苏无力的靠在墙壁，心想要不要先咬自己一口。
毕竟都要被吃掉了，还不知道自己的味道好像有点亏。
“想好了吗？咱们选择哪一个？”
“啥？！”伊苏下意识回答。
可紧接着他反应了过来，难道刚才德古白提出两个办法是让他选择？
若是如此，那之前他说的作为人的。。。
伊苏瞬间醒悟，打破此处空间以他和德古白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办到。
唯一的办法是择机刺杀阿尔列侬，可在那之前需要先清理镇中傀儡。
他们的状态需要先寻找补给，可一旦出去便会被傀儡发现。
若是德古白的话，肯定会毫不犹豫将傀儡斩杀。
可倘若是他，想起来时马车上看到的场景，他的剑是否能够拎起？
原来，将我们困在这里的不是阿尔列侬，不是那些魔法师，甚至不是那些傀儡。
而是，我心中属于人类的良知吗？！
醒悟的那一刻，伊苏无力倚靠着身后冰冷的墙壁。
哪怕他的身体都无法将墙壁温暖，这是地窖，墙上的热量很快便会散去。
“德古白先生，康巴布唯为何要将三万平民炼成活傀？”
沉默许久，伊苏用有些酸涩的声音发问。
许是因为许久没有喝水，简单的一句话却发出了三个不同的音调。
并没有很快得到回答，这让伊苏有些意外。
德古白先生是不清楚？还是在思考如何回答？
“可能是在寻找自己的道吧！”
就在伊苏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悠悠叹息声从黑暗中传来。
“道？！”伊苏下意识品味着这个字，一时间有些不明其意。
“康巴布唯是九阶大法师，距离魔导只有一部之遥。”
“可就是这一步，便困住了天下九成九的魔法师。”
“他炼制如此多的活傀，无非就是两种可能。”
“想要为自己炼制一具最优秀的傀儡身躯，助自己突破九阶晋升魔导。”
“亦或是想借傀儡之道为晋身之资，毕竟傀儡之法也是魔导大道之一。”
如此详细的分析，让伊苏终于明白这个道字的大概含义。
可他紧接着小脸一抽，下意识的嘟囔出声。
“他的这个道也太残忍了，这可是三万人命！”
“呵呵~”
一声冷笑幽幽传来，就仿佛芒刺将伊苏扎起。
他仿佛屁股坐了刺猬一样猛的起身，声音不由自主提高了几个音调。
“(ノ｀⊿′)ノ德古白先生你笑什么？我说的难道哪里不对？”
“呵呵，我劝你没事的时候看看各大公国的历史。”
伊苏闻言一怔“历史？这和康巴布唯炼制活傀有什么关系？”
“(⊙o⊙)哦？难道他是看了历史，所以效仿某位前人？”
德古白的目光凝视着伊苏“难怪尤莉西丝要将你塞给我，哈姆伊难得没有反对。”
“什么意思？”伊苏不明所以，他记得当时是主动要求跟来。
一方面是想更了解德古白，一方面是想帮尤莉西丝姐姐出点力。
“道为何物？你并未理解他的含义。”
“从广义的角度上来讲，道便是某种规则，是天地间的至理，是万变中的不变！”
“从狭义上来讲，道是为人处事之法，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道在世间，在万物，在心中，在眼中，在脚下。”
“道可以是手起刀落，也可以是任人宰割。”
“道是过去，是现在，是未来。”
“我的道在我心里，那么伊苏你呢？”
“是愿意在这里等着饿死化作一缕亡魂？亦或是。。。”
德古白没有说完，他说的已经够多，如何抉择要看伊苏自己。
伊苏整个人如遭雷劈，呆立原地脑中全是一个道字。
我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不是为了增长见闻提高实力？难道不是帮尤莉西丝姐姐做些事情？
可这一路上我又做了什么？船上差点喝了毒汤，如今被困地窖等死。
“道是见，是识，是悟。”
“道是不断的抉择，每一个看似不起眼的选择，都会影响人生。”
“道是。。。”德古白的话再次中断。
因为伊苏抬起了左手，明显是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德古白嘴角微勾，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伊苏。
“我明白了，(?ω?)德古白先生你是恶魔！”
隐隐雾气自伊苏眼底蒸腾，他的左手缓慢放下，按在腰间的剑鞘上。
鞘中长剑早在之前便已丢失，如今不知别人收藏还是落入阿尔列侬手里。
“想好了？你的道是什么？”
德古白的语气中略带调侃，因为伊苏虽然眼中有泪，眼神却愈发坚定。
“杀了阿尔列侬，尝试解救活傀！”
伊苏的语气中透露出坚定，这让德古白不禁暗自摇头。
“我要获得活傀的控制权，然后给他们下达命令，让他们自由生活！”
伊苏一字一顿，语气愈发坚定，看向德古白的眼睛里仿佛有光。
“德古白先生，以我的实力肯定对付不了阿尔列侬。”
“不过我知道，你一直隐藏了实力，你肯定有办法对不对？”
德古白不置可否，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哪怕是一个眼神。
“我愿意去做诱饵，给你争取击杀阿尔列侬的机会。”
“你不是问我的道是什么吗？”
伊苏摘下腰间剑鞘举起，怼着地窖棚顶缓缓开口。
“以我七尺之躯，杀世间该杀之人，还众生康乐安宁！”
德古白闻言摇头“你只有六尺一寸，距离七尺还差九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