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爱国话音刚落,屋中灯光不断闪烁。
闻不问下意识抬头仰望,就见天空硝烟弥漫。
意识一动,他发现自己身穿草绿军装,头上戴的帽子两侧还有屁帘。
腰间挂着一柄军刀,此时正身处一座小石城的门楼。
城外战壕沟壑中硝烟四起,天上雄鹰振翅疾飞,地上枯草随风摇曳。
下意识看向身旁,一个被捆着的女人身穿棉袄。
旁边还有一群士兵,唇上留着板刷胡,越是站的笔直,越是暴露了他们的罗圈腿。
“三本一木,你要他娘的是条汉子,就把我老婆放出来,咱们爷们真刀真枪干一架。”
听到城头外有人暴喝,闻不问不由向下再次看去。
身穿蓝灰色军装的士兵在城外阵地中快速穿插,其中一名军官露头喊话。
只是一眼,闻不问就认出了来人,正是他要尝试唤醒的目标,李爱国。
所以,这是他的意识空间。
心念一动,闻不问看向身边女人。
一般针对这种空间有两种办法,用精神力碾压将其强行冲破,或者找到关键节点。
第一种针对敌人最为有效,却因手段暴力容易致人痴傻。
第二种虽然麻烦,可一旦掌握了节点,便能把握意识空间后续变化。
所以,他在乎的是这个女人?
“李爱国,你倒是开炮啊!”
“我一个女人,一个人换这么多狗剩子,我死得其所。”
“团长,开炮。为独立团的战友报仇,为九菜河子的几百个乡亲报仇。
“李爱国,你开炮啊,李爱国,你开炮啊,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你记住,我西蓝花下辈子还嫁给你。你开炮啊,别让我瞧不起你。你快开炮!”
闻不问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下意识向城外方向看去。
就见李爱国抬起右手一声暴喝“二营长,给老子把布鲁托炮推上来。”
“看准了城头没有,给他娘的老子来一炮,送你嫂子还有狗剩子们上路。”
几名士兵推来一门大炮,闻不问目测了一下,那炮口直径少说有一百六十毫米。
“轰~”就在他盯着炮口发愣时,一颗炮弹划破长空轰在了城头上。
肉体上的撕裂感真实可怖,闻不问只觉眼前一黑,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再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端坐马上,此时正是两军阵前。
他身后有披甲持锐的士卒过千,另有一人被五花大绑压在阵前。
身后便是一方营寨,寨头挂着几杆大旗,旗面上书夏侯二字。
山寨位于山间一块平地,周围山势虽有起伏,却无峰峦叠嶂,反似明珠相连。
就在此时,山下一支军马急匆上山,两军相距百米列阵而立。
马上军士手举大旗,旗面上一个黄字特别显眼。
对方阵前一员大将打马而出,身后马上坐着一人,同样五花大绑盔甲凌乱。
闻不问看来将脸庞,正是李爱国那熟脸无疑。
不等他先开口,就见李爱国将手中长刀举起,刀尖对他遥遥一指。
“夏侯匹夫,我已将你侄儿夏侯尚带到此处,还不速速放我部将陈式。”
闻不问斜了一眼阵前被捆之人,心中恍悟此地乃是定军山。
倘若按照剧情,他派人将陈式放过去,李爱国自然会把夏侯尚放过来。
只不过,他会百步穿杨补上一箭,将即将逃回的夏侯尚射个对穿。
而他,会急怒攻心提刀策马,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百分之百就回不来了。
想到此处,闻不问提起手中长枪遥遥一指。
尚未来得及开口,便见对面李爱国举起了五石大弓。
一时间天地风云色变,水火二气凭空自生,聚集在了弦上箭矢。
“夏侯匹夫,吃某一箭!”
箭矢破空,烈焰带霞,水流湛蓝。
二色交缠汇于箭头,不等闻不问躲闪就将他心脏洞穿。
得,又死了一次。
闻不问带着这个念头尸体落下马背,一股坠渊之感悠然而生。
“呼~”猛的吐出一口浊气,他睁眼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山巅。
周围站着四人,李爱国就在其间。
这四人一副古人打扮,僧道儒丐四般模样。
儒生身穿一身碧色长袍,手持一杆碧萧。
道人一身蓝色道袍,头顶结髻仙风道骨,身背后带着一柄长剑。
僧人杏黄衣袍,头顶还带着一个杏黄圆帽,看起来慈眉善目。
李爱国一身破烂衣物,身上补丁套着补丁,居然生生缝出九个口袋。
他手中拿着一根打狗棍,其上还有新枝,仿佛是刚从树上掰的。
意识一动,闻不问低头看向自己,就见自己身上一副番邦胡客打扮。
“欧阳疯,方才黄小邪和一蹬大师不分胜负。”
“如今就让我老叫花试试你,看看你这胡人有何手段。”
闻不问闻言微退两步,与李爱国拉开了一些距离。
左手六右手七,意识一动精神力凝聚,就准备对李爱国施展手段。
李爱国手中打狗棍往地上一插,入土三寸地面颤动。
闻不问只觉脚下不稳身子向前,全靠双手撑住才没倒下。
眼见闻不问趴伏在地,李爱国一声爽朗大笑。
“好好好,早就听闻西域有一门蛤麽功甚是厉害。”
“今天我老叫花就用翔龙十八掌领教!”
说话间李爱国双掌齐出,身后十八条金龙虚影翻飞。
闻不问只来的及抬了个头,就被十八条落下的金龙包围群殴。
他勉强将左手伸出,对着李爱国的方向晃了晃。
李爱国打完收功后退,看着那晃动的六不明所以。
这要是白德古在,估计得告诉他,那是对手在给他疯狂打CALL。
眼前一黑,闻不问意识一动。
再次睁眼,发现自己身处冰冷狭窄空间。
头顶上方有轻微挪动声响,伴随着点点浮尘落下迷了他的双眼。
“我说老胡,你倒是加把劲呀!”
“胖子你急什么,按照老规矩,我先把蜡烛点上。”
“祖师爷在上,棺中主人在下,后学莫进胡八万,今日两袖清风借些薄财。”
“倘若应允,便保这烛火燃至鸡鸣五谷。”
“倘若不允,便吹灯拔蜡我等即刻离开!”
“嘿,老胡,别磨叽了,你看烛火颜色正常,定然是墓主人答应了。”
“这棺材盖太沉,你快点过来搭把手。”
“摸金校尉,和则生,分则死,勠力同心把棺开!”
听着外面二人对话,闻不问一阵发愣。
所以说,我现在其实是在棺材里?
就在他狐疑之际,棺盖缓慢挪开,昏暗烛火光芒映照进了棺内。
一胖一瘦两人将棺材盖打开,低头正好和闻不问大眼瞪小眼。
闻不问视线微转,最后落在那胖子脸上,发现他眉眼之间与李爱国有八分相似。
“哎呀我去,居然是个鲜粽子,老胡你快把黑驴蹄子给我。”
闻不问就见李爱国一声惊叫,紧接着那偏瘦青年从包里掏出一个黑乎乎东西。
李爱国一把接住,想都没想直接怼进了闻不问口中。
“胖子,快点把棺材板盖上,别再让他跑出来了。”
“老胡你等一会,我先从里面摸一件明器,好歹不算咱们白来。”
闻不问就感觉口腔中腥咸臭等味道混合,关键是他的意识逐渐模糊消散。
头顶挪动声再次传来,棺内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他的意识随着黑暗归于平静,直到再次睁眼,发现自己立足九霄云天。
他此时长着圆杏眼,查耳朵,满面毛,雷公嘴,面容赢瘦,尖嘴削腮。
头戴凤翅紫金冠,身穿锁子黄金甲,脚踏藕丝步云履,手持定海神针铁。
而此时在他身前,一尊高大人影盘坐云中,其气势仿佛立地顶天。
“今闻你猖狂村野,屡反天宫,不知是何方生长,何年得道,为何这等暴横?”
闻不问微微眯眼,下意识甩了甩手中长棍,左手抓了抓刺挠脸颊。
“也罢,你初得人身,既通法性,会得根源,已注神体,天地可容。”
“不过你生性顽劣,教化难改,我且将你压在山下五百载,等待你的有缘人。”
话罢李爱国右手翻掌,将一脸懵圈的闻不问扣在掌心。
从云端跌落,手掌化作巍峨山峰,将闻不问镇压在地。
看着面前地上小草,几只蚂蚁扛着死去虫蝶爬过。
他不禁一阵沉思,我从到了医院开始都经历了什么?
“五百年桑田沧海,顽石也长满青苔
,长满青苔。
只一颗心儿未死,向往着逍遥自在,向往着逍遥自在。
哪怕是野火焚烧,哪怕是冰雪覆盖,依然是志向不改,依然是信念不衰。。。”
悲凉歌声自闻不问心头响起,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就这么沉沉的睡了过去。
Q市的夜晚冰冷清净,街上少有车辆行人,这便是小城市的自在安然。
路灯闪烁了几下变成红灯,吴雪花微微侧头看向后视镜。
后座上,闻不问陷入了沉睡,身旁的饺子还散发着淡淡的热气。
“对不起了,接下来恐怕要让你在小白的宿舍里睡几天。”
视线微收,吴雪花再次看向前路。
闻不问的去向不明,势必会引起特勤局高层的注意。
不过他们肯定想不到,有人会把他带到白德古的宿舍暂放。
至于他什么时候能醒,那便看他的能力深浅。
反正她还准备了后续方案,山海局、封神局、开天局。
她不信,有什么能敌得过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一斧,通通都给你灰灰了去。
红灯变绿,吴雪花轻松离合重新上路。
专心开车的她并没有注意到,后座上的闻不问鼻头微动。
左手在吴雪花看不到的地方缓缓伸出,默默比划了一个六的手势轻轻晃动。
周围环境陡然一变,车子就停在火车站前的停车场上。
吴雪花此时正趴在方向盘上,均匀的呼吸声证明她还活着。
侧头看了一眼还冒热气的饺子,闻不问嘴角微微勾起。
“要不是提前做过功课,说不定真着了你的道。”
“不过看在这么难吃的饺子份上,我可以先不去特勤局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