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
殿内岑喜呼喊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沈谨辰在一片争吵声之后,都听不见了。
顿时运足内力,想要挣脱季国公和沈国公的束缚冲进去。
奈何季国公和沈国公都是武艺高强之人,并且他们今日另有目的,怎么可能让沈谨辰靠近产房。
一番打斗之下,两人一起合力敲晕了沈谨辰,把他扶到了坤德殿的偏殿。
岑喜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叫来沈谨辰,青衣和一殿的宫女们都被文武百官以不得冲撞陛下为由,拦在了殿内。
孙太医一副催产药下去,岑喜疼得撕心裂肺,在力气快要用尽的时候,那个纠缠于她的孩子,终于从她身体里滑了出去,而自己意识涣散,身上血源源不断往外流。
岑喜弥留之际,真想再见那男人最后一面,可是最终,都没有等来,她的手就垂落了下去,整个身体再没了生息。
听闻皇后殡天,生下一位皇子之后,季国公和沈国公两人对望了一眼,默契地走进偏殿让太医把沈谨辰扎醒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们就跪在沈谨辰面前沉默着请罪。
沈谨辰没管他们,直接剥开人群,冲进了岑喜生产的内殿,抓着青衣的手就问:
“你们家娘娘呢?在哪里,怎么样了?”
青衣红着眼睛抽抽泣泣的说:
“娘娘…,娘娘产后大出血,已经…,已经殡天了。”
“殡天…”
沈谨辰喃喃自语,念的这两个字,如一阵风一样闯到殿内的床榻边。
看着产婆们在给岑喜擦拭身体,整理遗容,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叫之后,沈谨辰两手一抓,就把那两个产婆,扔到了殿外。
然后抢过床上的尸体,把她抱在怀里鬼哭狼嚎,眼泪从一声声的愤怒中缓缓的流过面颊。
之后的几天,他就在皇后殿内,一直抱着那具尸体,不吃不喝浑浑噩噩地望着殿顶。
外面文武百官婴儿啼哭的声音充耳不闻。
深闭的眼睛和柔然无骨的躯体,无不在告诉他岑喜走了,这回是真走了,他连在追出去找人的地方都没有了。
为什么会这样,早知她会这样离开自己,他不会期盼孩子,打死也不会。
可惜啊,上天不会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
哀莫大于心死,这是什么感受?沈谨辰这几日体会了个彻底。
“陛下,娘娘用生命生下的小太子,您再不管他也要气绝身亡了。”
青衣和红衣两人抱着孩子,跪在殿内,听着一声声渐弱的婴儿啼哭声。
死命的磕头不断的磕头,想用这种方式,唤醒悲伤过度的帝王。
与此同时,季国公和沈国公也进殿内,不停的求沈谨辰节哀顺变。
看着才过了两三日,这个他们曾经护在身后阳光明媚的少年,如今胡子拉碴,颓废得了无生气。
他们俩不由得互看一眼,用眼神问对方:
“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沈谨辰是第五天饿晕过去,被季国公和沈国公强行把他与岑喜尸体分开,才离开得坤德殿。
之后又过了两日,才醒来的。
醒来之后,他慢慢接受了现实,上朝着礼部以最高规格的葬礼送走了他最爱心爱女人。
皇长子是他清醒之后的第三天被封为了太子,赐名北冥君荣,移居太子东宫。
他以万金悬赏寻了十名最会照顾人的乳娘送到了东宫。
并请了当朝后齐最有威望的两位大儒做了太子太傅。
也派了最得力的丫鬟奴仆尽心伺候。
而他自己,却从未见过儿子一面,也没有抱过他,上次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他实在难以面对这个儿子,他怕一见到他,就想起岑喜浑身是血的场景。
青衣一行以前素女门的宫女,都被他留在了坤德殿,让她们每天还想这殿里的主子还在那样,精心打理着殿宇。
青衣跟在岑喜身边很多年了,终究放不下主子留下的孩子,再三恳求,沈谨辰才答应她,让她去了东宫。
一切安置妥当之后,沈谨辰就像一个工作狂一样,一下就埋入了朝堂政务中。
没有事,他就给自己找事,大事小情他都要管一下。有时想着边关还有个小国在蠢蠢欲动,他当即就想整顿军务准备御驾亲征。
但终究还是被满朝文武反对的声音劝下来了。
就这样一直过了三年,小太子都三岁了,他都还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
而且这三年中,他就睡到了自己的养心殿,后宫有什么他都不知道。
更别说重立皇后了。
而皇后生前设立的国女监,却被对他亲自下诏扶持的如日中天。
现在的女子虽不能入朝为官,却也活的自在,而且后齐的经济,因为这些奋斗的女子,变得欣欣向荣。
国库也前所未有的得到了丰盈。
文武百官没想到斗败一个皇后,她生前定下的政策,却半丝不得撼动。
心里不由得挫败,于是便又打起了皇帝后宫的主意,三年了,就算再深的深情,也该如时间淡化了吧。
这枕边风是要吹一吹才行。
于是他们一合计就在第二日早朝之上恳请沈谨辰纳妃。
沈谨辰当庭震怒,直接让人把出来进谏的大臣拖出去砍了。
并言明他永兴帝,此生只会有一个女人,也只会有一个皇后。
如有人再议他的家事,直接当场杖毙。
文武百官个个吓得直哆嗦,夹着尾巴下了早朝。
但不解决问题也不行,现在他们也不能说皇帝无后,攸关社稷的话。
也不能对太子有什么想法,世人都看得出来,他们这位皇帝不喜欢太子,但确是绝对把他当做继承人培养的。
小太子的人身安全,被防御的如铁桶一般,就算一只蚊子飞进去,只怕也会被宰了。
东宫只要太子咳嗽一声,都会死人。
所以文武百官自不敢去招惹太子,便又找上了沈国公和季国公。
沈国公和季国公这些年也在忧心沈谨辰,很怕他这样会把自己逼疯。
可事情已经做了,再无转圜的余地。
即便再后悔,陛下最爱的女子,也不能死而复生了。
于是打算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培养了三年的女人,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方式送到他身边以聊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