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晟似乎真的很好奇，挑眉迎上她的目光。
结果自以为厚脸皮的谭絮凝最先败下阵来，瞪着纪晟说，“你想太多了，我一个她婶子能跟一个晚辈计较吗？”
随即快步进了大杂院。
纪晟听着谭絮凝跟大院里的大娘们打招呼，忍不住笑了一声，婶子？
居然还真把自己当长辈了，平白当了一个同岁女孩的婶子居然还挺高兴？他可能真的想多了吧。
想到几天后他就得离开了，后面还得执行任务，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心里那点泛起的心思又压了回去。
什么都没发生，往后真有什么事儿谭絮凝也能再嫁，他们互不相干，这是他们事先说好的。
谭絮凝先去自来水管那里洗了手，然后进堂屋找纪静拿了钥匙开厨房的门，将那只用盐腌了的兔子剁了，准备做晚饭了。
早上的时候柴胜英做了玉米饼子，晚上热热就行了。因为这年月油是凭票供应的，所以谭絮凝也不敢浪费太多油去做一道菜，便切了青红辣椒，葱姜大蒜，准备做个辣椒炒兔子。
谭絮凝剁肉的时候就在想什么做了，突然她感觉眼前光线暗了，一扭头就看见纪晟站在厨房门口，“我给剁吧。”
说着纪晟进来朝谭絮凝伸出手。
谭絮凝一愣，伸出手握着他的手站起来了。
“谢谢。”
谭絮凝说着往旁边站着了，纪晟摩挲了一下手指，触感很不一样。
其实他刚才的意思是让谭絮凝将菜刀给他，没想到竟……
纪晟拿着菜刀按照谭絮凝剁肉的方式将兔子剁成了小块，又问，“还需要帮忙吗？”
谭絮凝摇头，“不用。”
这时纪静过来烧火，纪晟撵她，“你出去玩吧，我烧火。”
纪静犹豫了一下出去了，厨房里又只剩了谭絮凝和纪晟。
谭絮凝有些尴尬，可纪晟神色又很自然，就像说出那话的人不是他一样，这让谭絮凝很气闷。
纪晟不主动说话，谭絮凝也不强求，往锅里倒了油，将花椒粒炸香倒入葱姜蒜爆锅，而后放上红辣椒炒出香味，再倒入洗干净的兔子肉，大火翻炒出香味儿再倒入家里有的调味料，肉熟的差不多时倒入青辣椒炒熟出锅。
兔子肉的香味儿和辣椒混合，香气扑鼻，外头已经有人在问他们做什么这么香了。
谭絮凝将菜盛进一个大的搪瓷大碗，而后又就着锅里的油迅速的炒了一把油菜。
这时候柴胜英回来了，柴胜英闻着香味儿过来，眼睛瞥了眼油瓶子，心痛的有些无法呼吸。
这得放了多少油啊。
这眼神转瞬即逝，但谭絮凝却捕捉到了，她随即一愣，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自以为油放的不多，可对这年月来说已经不少了。
凭票供应呢，万一这油是家里一个月的用量，可怎么办？
“妈，洗手吃饭吧。”纪晟像没看见他妈的表情，端着香气扑鼻的菜进屋了，柴胜英张了张嘴，“絮凝，洗洗手吃饭了。”
在什么都要凭票供应的年月里，肉哪怕用清水煮都好吃，更别说谭絮凝放了那么些油放了那么些配料了。
柴胜英在吃饭之前将搪瓷碗里落下去的油小心翼翼倒入一个碗里，准备下次炒菜再用。做好这些这才动筷子开吃。
纪静率先尝了一口，顿时瞪大眼睛，“妈，你快尝尝，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兔子肉了。”
柴胜英看着油汪汪的菜，心疼的不行，“放了那么多的油，老鼠屎都能炒成美味佳肴了。”
谭絮凝：“……”
她忍不住后悔，做饭的时候就该将纪晟撵出去，这样她也好找机会进一趟空间厨房弄点油将漏洞补上了，这下可好，一下成败家娘们儿了。
她又忍不住遗憾，守着那么好的空间厨房却不能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吃用，就是自己偷吃都不敢明目张胆。等以后日子好了空间厨房作用也不大了，现在倒是能用得上的时候却没法拿出来一起吃。
谭絮凝忍不住瞥了纪晟一眼，没想到纪晟也看了过来，纪晟眼中隐隐带着笑意，对柴胜英道，“我之前不是给你一些油票？再去买点就行了。”
“有是有，可是……”柴胜英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对谭絮凝道，“过日子不是这么过的，万一什么时候没油票了，日子就难熬了。”
谭絮凝知道柴胜英是过日子，忙点头，“我知道了妈。”
“吃饭吧。”柴胜英夹了一块兔子肉吃了，果真香气扑鼻，果然放多了油就是好吃，她夸赞道，“絮凝的手艺真不错。”
谭絮凝高兴了，“那以后我做饭吧，我做饭还成。”
哪知柴胜英怕了，忙摆手，“不用不用，以后还是让小静做吧，她也不小了，该干活了。”
谭絮凝一噎，这是嫌弃她费油啊。这可怎么办，不做饭她想偷偷从空间厨房拿东西出来都不行了。
一家人正吃着，外头突然传来孩子的哭声。
“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接着是大人的责骂声，“还吃肉呢，吃屁，你也不看看你什么命，配吃肉吗。”
谭絮凝犹豫没吭声，纪静心软，“妈……”
柴胜英淡定的瞪她一眼，“吃你的饭，不吃你就出去给人哄孩子去。”
闻言纪静不吭声了。
外头孩子的哭声和大人呵斥声持续了好半天，别说柴胜英了，就是纪晟都坐在那儿没动弹。
没一会儿有人敲门，隔着纱窗门，一个女人领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过来了。
站在院子里的时候香味儿就够明显了，这会儿在门口香味更是往鼻子里钻，那孩子当即就跺脚撒泼了，“妈，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女人讪笑两声，朝柴胜英道，“柴婶儿，吃饭呢？”
柴胜英站在门口，堵着门挡住她们的视线，点头道，“哟，是宁桂媳妇儿啊，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家里还没吃饭？”
半点不说让人进来的事儿。
宁桂儿媳妇苦笑道，“婶儿，这不孩子闻着你家的肉味儿闹脾气呢，您也知道，我们家里穷啊，日子不好过，这孩子都快瘦脱相了，您看能不能借我们几块肉，等我们买了肉再还你们？”
宁桂家儿子叫铁蛋儿，这会儿直接坐地上蹬腿了，“我要吃肉，我要吃肉，妈我要吃肉。”
小孩的声音尖细，刺的人耳朵都疼，院子里不少邻居借着出来洗手的功夫竖起耳朵听热闹了。
宁桂媳妇眼泪都下来了，“婶儿，你行行好，我这也实在没办法了，这闻不到肉味儿也就算了，可闻着味儿了孩子馋啊。求您借两块肉，两块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