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梅贵妃脸色骤然冷却,清冽的眸子泛冷,“传信给温五,告诉他无论动用什么手段,这次必须要杀了沐晚虞。”
贴身宫女领命退下,梅贵妃随手将茶盏放在桌上,眸光冷淡凉薄。
与此同时,弄月庄内院。
司忱正与手下人商议撤退事宜,僻静的院落中忽地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只见假山后走出数名头戴素白斗笠,遮掩住样貌的女子。
司忱怔愣了一瞬,旋即脸色阴沉,冷声呵斥道:“谁让你们回来的?!”
几人快步走到院落中央,纷纷掀开斗笠,眼底皆是如出一辙的担忧,“司姑娘,听闻城中官兵正在大肆追捕您。我们担心您的安危,因而趁着夫子不注意,偷着赶了回来。”
“胡闹!”
司枕直接厉声打断,她猛地站起身,神色焦急不已,“你们离开时我是如何叮嘱你们的?进了学堂后,你们便是死人了,这辈子都莫要再回来。”
“如今形势紧迫,你们怎能在这个节骨眼回来?!”
说着,她朝身旁的侍卫递了个眼色,“张宸,你速速带她们离开此地。”
“不!我们不走!”
离石桌最近的女子一把抓住司忱的手。
“司姑娘,你是为了救我们才以身涉险。现下情况如此危险,我们怎么弃你于不顾!”
身后的几名女子也快步上前,将司忱团团围住。
“司姑娘,要不是您救我们于水火之中,我们岂会有如今这般生活。”
“如今您深陷险境,姐妹们就算是死,也要护住您的性命!”
见她们如此情深意重,司忱眼眶微热,心头万分动容,“你们,你们何必如此……”
回应她的,却是姑娘们真挚坚定的目光。
正在司忱抬手拭泪之际,小厮跑了过来,“老大,将军夫人又来了!”
“小人费尽了口舌,她也不愿离开,说今日必须要见到你。”
司忱紧皱眉毛,转过头沉声吩咐道:“你们赶紧藏起来,无论听到什么声响都不要出来。”
言罢,她吩咐小厮去将人请过来。
此时沐晚虞紧张地看着长街尽头,急得汗都要滴落下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紧闭的大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一条小缝。
小厮探出半个脑袋,低声道:“夫人快快请进。”
沐晚虞微微颔首,疾步踏进庄内,跟在小厮身后走到内院。
见到司忱,她顾不得寒暄,开门见山道:“你们不能继续留在这里。铁甲卫马上就要搜到这边,此地已经不安全了。”
“我不知道夫人在说什么。”
司忱面无表情,起身作势要送客,“本姑娘事务繁忙,无暇招待夫人。若无其它事,夫人请回吧。”
沐晚虞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我知道那些新娘是你带走的。”
“如今,官兵已然追至弄月庄门口,你必须赶紧离开。”
闻言,司忱倏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知道?!”
沐晚虞并未解释,眸色凝重地与她对视,“现在来不及多说了。阿忱,相信我。”
“我在星落湖畔有一处农庄,藏于群山草木之中,官兵绝对查不到此地。我已安排好马车侯在门外,你若是相信,可以去此处躲藏。”
司忱眼神惊疑不定,却也听见了高墙外传来的沉重脚步声和官兵怒骂的声音。
眼前形势急迫,她别无他法,只能选择相信眼前人。
“好,我信你。”
司忱深吸一口气,眼底划过寒芒,“但你若是胆敢暗害我们,日后我绝不会放过你!”
沐晚虞面色如常,“好,绝不辜负你的信任。”
司忱与身旁侍卫对视一眼,最后咬着牙狠下心,起身唤出藏在地窖里的姑娘们,悄悄从侧门登上马车离开。
沐晚虞静静凝望了许久,直到马车彻底消失在眼前,才悄然移开视线。
她刚想转身回将军府,耳畔蓦地响起一道戏谑的声音。
“将军夫人?”
沐晚虞循声抬头,只见太子殿下高坐在青骢马上,一袭明黄色蟒袍衬得整个人矜贵霸气无比。
他狭长的狐狸眼微眯,居高临下看过来,眼神中莫名多了几分压迫感,“将军夫人孤身一人,在此处作甚?”
沐晚虞欠身行礼,语气恭顺,“见过太子殿下。”
“臣妇瞧今日春光明媚,鸟鸣声清脆动人,便起了玩乐之心,闲来无事出来逛逛。”
燕北辰斜睨她精致的眉眼,似笑非笑道:“本宫正要去边郊,不如夫人同我一路?”
“臣妇不敢叨扰殿下。”沐晚虞面色波澜不惊,淡淡道:“铺子还有事,今日实在怕是无法同殿下一路。”
燕北辰云淡风轻,“如此,那只好作罢。”
他饶有兴趣地扫了她一眼,而后才别过头,拧了拧缰绳,冷声吩咐铁甲卫离开。
待一行人走远后,沐晚虞遥望着星落湖畔的方向,澄澈的杏眸笼上担忧。
阿忱,一定要平安无事……
敛眸沉思了半晌,沐晚虞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谁知才刚走两步,她身子猛地一轻,紧接着,就被人扛在了肩上。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致竟然变成了吟思居后院。
“呕——”
沐晚虞胃里翻江倒海,她双手撑在石桌上,不住地干呕。
半晌,她抬手擦去眼角的泪,红着眼望向神定气闲坐在石桌后的祁宴舟,心里泛起冷然和厌恶。
“敢问督主叫臣妇前来,所谓何事?”
祁宴舟目光冷幽地扫向沐晚虞潋滟的杏眸,语气森冷,“本督听闻,你在替太子打理生意?”
“你这般趋炎附势的手段当真使的不错。”
听出他话中的讥讽,沐晚虞扁扁嘴,小声的嘟囔,“太子殿下位高权重,臣妇哪有拒绝的权力,还不是任其差遣。”
祁宴舟漆黑的眼眸中一闪而逝过寒芒,显然不信她这番说辞,“本督警告你,莫要将主意打到他身上。”
话音未落,沐晚虞斩钉截铁地回应道,“感谢督主提醒,臣妇明白其中利害。”
言罢,她敛眸,此人还真是多管闲事!
见她面容苍白的模样,祁宴舟眸光微暗,心底涌起难以抑制的烦闷。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召见沐晚虞。
方才骤然得知太子与她合作之事,他便被怒火蒙蔽了心神,竟做出这般没头没尾之事。
不过,好在这女人也不算太蠢。
思及此,祁宴舟神色稍缓,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臣妇告退。”
沐晚虞乖巧地欠身行礼,心中却忍不住暗骂。
大费周章将自己带过来,竟然只是为了警告她一句话,这狗东西的脑子当真是病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