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着像个大家闺秀,却没想到竟能做出偷换男装,半夜去酒楼喝酒的风流事。”
沐晚虞轻笑出声,杏眸亮的惊人,“若不去凤兮楼,怕也遇不见你。”
言罢,她伸手挽起司忱的衣袖,将药粉仔细涂在伤口处,而后又掏出锦帕,动作轻柔地上药包扎,“伤口并不深,这些日子莫要碰水。”
“这瓶药粉是我亲手做的,同市面上的都不一样,药效更快。不出三日,伤口便可愈合。”
司忱半撑着下巴,看着沐晚虞面上真切的关心,面上笑意更深。
说来也奇怪,自己与这女子,满打满算也不过见了两次而已,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晓。
不知为何,心中对她总有些熟悉,总觉得她们像是已经认识了许久一般……
待马车行至四下无人之处,司忱掀开车帘,俯下身凑到沐晚虞耳畔低声道:“今日之事,多谢妹妹出手相助。”
“改日咱们在凤兮楼再聚,定要不醉不归!”
言罢,她倏地钻出马车,脚掌借力猛地一踏,身子轻盈如风,腾空跃起,转瞬间消失在树丛间。
沐晚虞瞧着她的背影,红唇微勾,一缕暖意后知后觉地萦绕在心间。
……
半盏茶的功夫,马车悠悠停在将军府门前。
站在侧门前苦等多时的怀玉见状,忙不迭迎上来,“夫人,您怎么去了这么久?督主今日可有为难您?”
沐晚虞浅笑着摇头,“我无事,莫要担心。”
怀玉稍稍松了口气,跟在她身后向琦玉院走去。
正走着,怀玉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夫人,大少爷回来之后担心您的安危,坚持要在屋内等您回来。方才奴婢瞧了一眼,他似乎撑不住睡意,趴在软榻上睡着了。”
闻言,沐晚虞面上染上几分柔和,“这孩子向来孝顺。”
怀玉点点头,轻声道:“夫人您看,要不要将大少爷抱回后院?”
沐晚虞沉默片刻,看了眼门外的天色。
苍茫夜色笼罩在寂静的将军府中,四下一片漆黑,唯有檐下廊柱间悬着的灯笼散发着幽暗的光芒。
她摇了摇头,柔声道:“时候不早了,莫要折腾了,你也快回房休息吧。”
言罢,沐晚虞便轻手轻脚地推门走进房间。
翌日清晨,无涯揉着眼睛,从睡梦中悠悠转醒。
恍然间,他察觉到自己似乎躺在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中,丝丝缕缕的淡香萦绕在鼻尖。
无涯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只见沐晚虞双目紧阖,面容恬淡。
反应过来自己在母亲怀中睡了一整晚,无涯的小脸登时通红,心脏怦怦直跳。
他忍不住眼睛酸涩,伸出小手,轻轻捏住沐晚虞的衣角,贪婪地汲取这份温暖。
不多时,沐晚虞长睫微颤,缓缓睁开眼睛。
她一低头,便见自己怀里多了个软乎乎的小团子,此刻正仰着头,泪眼汪汪地望着自己。
瞧着他这副可爱的模样,沐晚虞忍不住伸手轻捏他的鼻子,“看我做什么?”
无涯捂着鼻尖,忙不迭爬起身,拱手作揖,“母亲,无涯失礼了。”
“昨日母亲迟迟不回来,无涯心里担心,所以才在屋内等候母亲。却未想,竟然不小心睡着了……”
他越说声音越低,粉白的小脸羞得通红。
说完,他抬眸打量了一下沐晚虞的神色,复又低下头,飞快地说道:“已经辰时了,母亲,孩儿先去温习课业。”
沐晚虞好笑地盯着他红透的耳尖,柔声道:“去吧。”
无涯这才躬身行礼,逃也似地快步离开绮玉院。
沐晚虞刚用过早膳,怀玉便端着安胎药走了进来。
“来的正巧,我有事要问你。”
沐晚虞推开手边的经卷,单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问道:“宋明时那边情况如何了?”
怀玉放下药碗,笑容满面,“将军这些天花了不少银两,不仅给裴姑娘添置了不少首饰,还去城中最贵的成衣铺子,买了几身上好的软缎云锦玉裙。”
“您可不知道,那外室气得脸都绿了,实在是大快人心!”
沐晚虞清凛的眸子敛在浓密的睫羽下,宛如浸在潺潺流水中的琉璃。
“嗯,继续盯着。”她淡淡吩咐完,便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是。”
怀玉应下拿着药碗,脚步轻快地离开房间。
阳光从半斜的窗棂投射进来,在沐晚虞身上落下一大片斑驳的光点。
沐晚虞半眯着眼,也不知道,昨日交给冥啸的那件事做成了没有。
……
弄月庄,密室深处。
司忱衣衫半褪,露出大半个结实的胳膊,正拿着药瓶往伤口上撒药。
还未等她上药包扎完毕,手下便从暗处快步走来。
“老大,昨日不知是谁在门口丢下一袋子钱票。姐妹们数了数,里面竟装了三千两银子。”
“三千两?!”
司忱动作微顿,眼神惊疑不定。平白无故的,谁会在门口撒钱?
可眼下,他们最紧要的问题便是缺银子……
想到这,司忱眉心紧拧,沉声吩咐道:“仔细检查一番,若无问题,便先留下。”
“是。”
手下点头应下,继而恭敬问道:“老大,昨夜掳来的人要怎么处置?”
司忱慢悠悠地放下衣袖,眼底毫无波澜,声音在空寂的密室显得格外冷鸷。
“按照之前那般处理。”
与此同时,奢靡豪华的皇宫内殿。
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男人端坐在紫檀嵌玉龙纹宝座上,龙脑香在金兽香炉中缭袅,暖融融的大殿内弥漫着淡淡幽香。
殿中央,祁宴舟微微垂首施礼,“参见陛下。”
皇帝浓眉下一双狐狸眼炯炯有神,面容波澜不惊,威严深不可测。
“爱卿平身,赐座。”
话音刚落,李公公忙不迭带着两个小太监,搬来雕花梨木椅,摆在大殿下,恭敬地请祁宴舟起身落座。
皇帝眼眸微眯,轮廓分明的侧脸在阴影中叫人辨不清神色。
他端起手边的茶盏,递到嘴边浅抿一口,而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前些日子,肃城知府递来密报,称半个月前肃城城郊集结了数千名暴民,几次三番骚扰城中百姓。这几日愈发猖狂,竟是攻入知府衙内,肆意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爱卿以为,此事当如何解决?”
祁宴舟神色如常,一双桃花眸清寒凛冽。他低头思索了片刻,便沉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