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宴舟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酒杯,“是他。”
落星湖的事情,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江如眠却不信,“可我们找了少主那么多年都杳无音讯,将军夫人怎么会找到呢?”
“您之前不是说将军夫人最近变化大,有些蹊跷,少主这事会不会也有诈?您该谨慎行事。”
主子和少主是何等尊贵的人物,决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冒失!
祁宴舟淡淡的扫了江如眠一眼,幽深如夜的眼底略过寒芒。
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江如眠立马噤声,避而不谈了。
翌日上午,沐晚虞领宋无涯出门的消息,传遍将军府,不少下人们都跟过来瞧,还以为是沐晚虞不宠望峥了。
可见无涯穿的依旧朴素,沐晚虞也并没有什么好脸色,也就悻悻散去。
而无涯乖巧地跟在沐晚虞和怀玉身后,对旁人的指点毫不在意,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欣喜和激动。
昨日他才求母亲帮他寻人,没想到今日就有消息了。
他与那人三年未见,也不知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沐晚虞出了大院,正好瞧见宋明时一家三口在花苑里晒太阳。
曲芙满脸慈爱,塞了两块糕点到望峥的嘴里,又温柔地摸了摸他脑袋。
宋明时也在一旁瞧着,眸色宠溺。
沐晚虞讥笑一声,当做没看见,领着无涯和怀玉往外走。
“姐姐。”曲芙打眼儿就瞧见他们过来了,赶忙出声叫住沐晚虞,拉着望峥上前。
宋明时的脸色瞬间冷下来,也跟着上前。
沐晚虞停下脚步,看他们一家三口,“怎么了?”
曲芙笑了下,柔柔弱弱道:“姐姐要带大少爷出门,怎么不捎上二少爷,曲芙瞧着这几日,二少爷都饿瘦了,原本白白胖胖的孩子,竟比大少爷还孱弱,怪可怜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姐姐怎能厚此薄彼,不管望峥了呢?”
沐晚虞这个时候带无涯出门,定是要给他开小灶。
她的宝贝儿子最近吃不饱,都瘦了好多,就连她和宋明时也只能忍饥挨饿,身子一天不如一天。
他们明明是回来过好日子的,也不知怎么日子过的越来越差,她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望峥也识时务,立马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仰头眼巴巴地瞧着沐晚虞。
“母亲,望峥最近学习很刻苦,但是,但是总饿着肚子,觉得头晕眼花的。”
怀玉登时恼了,真不要脸。
沐晚虞瞧着面前自私又丑恶的一家三口,微微挑眉。
“曲芙妹妹,你这意思,是要我带着望峥出门做苦力,给自己挣粮食钱?”
“做苦力?”曲芙脸色一变,讪讪笑道,“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沐晚虞叹道,“你也知道将军府情况不好,无涯身子比望峥好,我带他去城外找点生意做。”
“他最近不用上学堂,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若是望峥也想去,那就一起吧。”
闻言,曲芙和宋明时的脸色顿时一青。
曲芙面上挂不住,“我不是这个意思,没,没想到,姐姐带无涯出去竟是为了干活,不过无涯的年纪太小了吧,能干什么活?”
真的假的,她怎么不信沐晚虞能干出这种事来。
沐晚虞唇角勾起,“这就不用你管了,望峥,走吧。”
望峥立马紧张地攥紧小手,“母亲,我突然想起昨日裴先生留的功课还没写完,还是留在府上好好做功课吧。”
沐晚虞温柔笑着,“可你不是嚷着饿,出去干点活,才能换些吃的回来。”
“不用不用!我其实不饿。”望峥连忙摆摆手,眼底划过一抹厌恶。
他是最尊贵的小少爷,怎么可能和无涯这野小子一起出去受苦。
外面风吹日晒的,还要流汗,累死了,脏死了!
“好。”沐晚虞笑容无温,扭头看了无涯和怀玉一眼,“走吧。”
无涯乖乖的点头,几人正要往外走,这时曲芙又温婉地笑言,“姐姐这么辛苦,曲芙送您和大少爷出去吧。”
不管沐晚虞带无涯出去做什么,她跟孩子现在吃不好,就是沐晚虞错了,就得给她弄好吃的!
沐晚虞没接话,目不斜视地走出大门。
宋明时和望峥不知道曲芙想做什么,只能跟了上去。
将军府外人来人往,曲芙瞧着那些难民,眸里忽然闪过一抹精光。
“姐姐,妹妹就送你到这,最近日子难捱,姐姐定要吃饱一些,保重身体……”她越说越虚弱,骤然跌在门边,两眼一闭开始装晕。
“芙,小姐!”宋明时神色大变赶紧去扶,眼底满是担忧和心疼,“小姐,你怎么了?”
娘亲怎么了!
望峥也傻眼了,心里着急却不敢过去,生怕被沐晚虞看出端倪。
沐晚虞挑眉,怀玉气的跺了跺脚,小声骂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晕倒了,故意的吧!”
宋明时闻言,立马勃然大怒,转头恶狠狠地瞪着沐晚虞,厉声指责。
“人都已经晕过去了,如何能是故意的!”
“分明是将军夫人做的不对,在府中苛待下人就算了,连我家小姐也成日吃不饱穿不暖!”
“我们明明已经把钱财悉数上交,可依旧吃不饱,小姐身体弱,吃那点东西如何能撑的住,现在都饿晕过去了,你们非但不同情,还要说风凉话,这难道就是将军府主母的待人之道吗!”
众人忍不住议论,“这不是将军府的寡妇吗,平日里看着倒温婉的很,没想到,竟然是个蛇蝎妇人?”
“那姑娘看着的确瘦弱,看来是没少吃苦头。”
“难怪她是个寡妇呢,这么心狠,应该是个克夫的,兴许将军府落魄,都是因为她呢!”
时值饥荒,百姓们戾气深重,现在听到这样的消息,更是义愤填膺纷纷为宋明时他们打抱不平。
躺在宋明时怀里的曲芙心中得意,就等着宋明时用她的晕倒,换来大鱼大肉。
实在是馋得慌了。
怀玉急的跺脚,冲围观众人大喊道,“你们别听他们一派胡言!夫人从没苛责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