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珏挽起袖子,露出一截莹白纤细的手腕。
室内光线明亮之后,能够清楚的看到那木盆中的细微如浮尘的杂质,呈现出青黑色,并没有因为静置而沉底。
反而像是有意识一般在四处游走。
碰到旁边的壁之后,就会冒出细小的水泡,在不断的侵蚀着旁边的物质。
元珏没见过这样的毒。
如果是有什么病菌,也不可能通过肉眼直接看到。
可是这么多细小的“活物质”在萧忱的体内,他竟然没有被吞噬掉?
是这个东西不能够腐蚀活物,还是萧忱的身体特殊。
元珏拿出一个培养皿。
不知培养皿是什么材质的。
看起来莹润有光泽,是半透明的状态,摸着甚至有种温润的感觉,并不凉,明显不是玻璃。
用一个小勺子舀出来一些带着黑色细小微尘的水,在器皿底部中间铺开。
对于这个器皿没有腐蚀性。
这个房间里面的东西太少了。
元珏想着从外面拿点东西,带过来做实验。
这里后续还要扩建出一个材料库,不然这样子用到什么还要出去找,太浪费时间了。
就这样,王府里面的人只能够看到元珏一遍又一遍的从房间里面出来。
一会儿要老鼠、一会儿要只鸡,一会儿又要外面冻死已久的动物尸体,还要了几条活着的树枝。
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肖越在外守着,基本上元珏需要的东西,都是他帮忙去想办法弄到的。
听说是为了观察王爷体内的毒到底是什么东西。
为此研究了将近一夜,都没有合眼。
肖越感动的都快要哭了。
*
*
翌日一早。
“昨晚祛出来的毒水, 你们处理了吗?”元珏也不知看向哪边询问。
听到元珏询问的肖越一下子从屋外一角闪现到窗户旁,“还没有。”
之前没有处理过这种毒水,眼见着还会腐蚀,就没擅自处理。
再加上昨晚眼见着元珏会用到那些水,更不敢直接处理了。
甚至还在一个空置的房间里面用小火给煨了一桶。
怕天冷了,把水给冻的没有任何有用之处了。
元珏有些错愕,感觉这群人办事妥当,又有点搞笑,“在哪儿呢?带我去看看。”
“元公子跟我来。”
元珏看了带路的肖越一眼,上次他们叫自己元公子的时候还有点子阴阳怪气的,今天看起来态度变化了不少。
房间里真的像是在煨一般的煨着一大桶水,整个浴桶被架了起来,下方的柴火小小的烧着,桶壁是温热的,并没有太热。
“昨晚的研究已经能够看出大概了,这些水要处理掉,记住处理的时候不能碰到,尤其是伤口位置。”元珏想了一下,又问,“你们知道怎么处理吗?”
肖越摇头,“不知。”
“将这些水全部煮干,剩下的装过这些水的木桶全部焚烧掉,焚烧的时候记住掩住口鼻。”
这些毒的大概算是摸清楚了,但是元珏心中隐隐觉得这个和这里发生的一系列不同寻常的事情有关系。
想了想又道,“水煮干之后应该会出现一层细小的粉末,你们将粉末装起来给我。”
“是。”
虽然累了一晚上,中间只休息了一小会,但是元珏却觉得很是精神。
能够研究这些东西,还觉得蛮有意思的。
好像回到了很久之前,自己一人的时候,也会给自己找很多的事情干。
*
*
今日的阳光努力了许久,也依旧没能冲破这层白雾的束缚。
整个世界灰蒙蒙的。
用过早膳之后,元珏就被萧忱拽去一起查案了。
两人边走边上马车。
“皇上允许王爷带不相干的人一起吗?”元珏穿上狐裘,白色的绒毛依偎着温润白皙的脸颊,纤长睫毛的眼眸明润漆黑,带着笑意,衬得他像是一只刚化为人形的小狐狸。
萧忱看了对方一眼,沉默了一小下下,“福公公将你送给我,不就是想要你贴身给我暖床的意思么。”
自然要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萧忱说的自然。
元珏忍不住心里起了另一番心思。
“王爷身上的这件看起来比我的暖和。”元珏笑的温和,说的话突然转弯。
萧忱没觉得有区别,还是依照着对方的意思,将身上那件黑色的脱下,递给元珏。
元珏眼睛笑的微微弯,“谢王爷,有王爷体温的衣衫自然是要暖和许多的。”
对方闻言没说话,抿了下唇,没做反应。
萧忱下意识想说,既然自己暖和,可以在他冷的时候,帮忙暖身的。
但转念一想,这不是成了暖床嘛。
不行的。
还需要再考虑一下。
见对方没有不悦和排斥,元珏将领子裹紧,贴近脸颊。
上面隐隐带着一股甜甜的味道。
开心。
“王爷,如果那你身上的毒彻底医治好的话,王爷是不是也能够算是我的人了?”元珏依偎在马车窗边,纤薄的身形透着冷隽,但嗓音却温和柔软的不像话。
萧忱没有回答,顾左右而言他,“你穿黑色的也好看。”
黑色更衬得他肌肤雪白。
元珏没有说话,笑的眼睛弯弯,看了萧忱一眼,便撞进了瞳眸漆黑的眼眸,映着掀开的窗帘外的飘雪,带着碎光。
萧忱移开视线看向外面的雪。
没有元珏的眼睛好看。
今天是要去最近走失孩子的那一户人家走访。
听说是战神亲自来办这个案子,夫妻两人擦擦眼泪,努力压抑着悲伤,讲述着自己和孩子最后一天的记忆。
皇帝虽说让萧忱全权处理这件事情,但是并没有给萧忱安排其他人帮他。
所以帮忙询问事宜这个任务就落在了元珏的身上。
元珏语气温柔,笑的温润,没有任何的攻击性,很容易让人放松身心,“可以和我们说说两个孩子的情况吗,我们会尽全力帮你们寻找的。”
在元珏一行人来之前,大理寺那边已经来过一次了。
两人心有戚戚然,忍着悲伤,“两个孩子一个叫张韵雪,一个叫张辰轩,今年刚满八岁,是龙凤胎,平日里很听话。”
“可以讲述一下出事之前你们一家去过哪里,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情吗?”元珏将提取信息的时间扩大了一些。
夫妻二人对视一番,仔细回想,“我们以上山采药为生,出事前两天我们上过一次山,虽说天气寒冷,绝大部分的植物都生存不了,但是还有一些在冬季生存的药材,两个孩子跟我们久了,也认识一些药材,他们要跟我们一起,当时我们要去的是凤岚山,那边的山并不算陡峭,便 一起去了。”
男子帮夫人搓了搓冰寒的手,补充,“那天收获颇丰,两个孩子也一直跟着我们,没有遇见奇怪的事情,回来之后,两个孩子留在家里,我们将药材卖给了木家医馆,回来的时候,两个孩子还在门口堆雪人呢。”
元珏记下几个地点,停笔后抬眸看向夫妻二人,“你们在路上或者山上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或者见到什么奇怪的人、物品?”
丈夫摇了摇头,正准备说话。
女子脸色一白,她想到了一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