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回来。”战凌州说道,“等得累了睡一会午觉,你在飞机上又不喜欢睡。”
“好,我知道了。”
叶西宁说道,然后打了电话。
顿了两秒,叶西宁很快又拨出一个电话,“喂?秦医生,我是叶西宁。”
叶西宁拨打的是战凌州的医疗团队,治好战凌州的病后,叶西宁请他们在美国旅游,让他们自己逛逛。
“您好,战太太。”对方恭敬地答道。
“我需要亲子鉴定的仪器,你带两个懂这方面的人过来席家别墅,不要惊动别人。”叶西宁很简洁地说完自己的目的。
“好的,战太太。”
对方应允。
“……”
叶西宁再一次挂掉电话,看向手中的透明塑封袋,眼里有着太多太多的疑惑。
她现在完全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
但她没办法,哪怕一切只是她荒唐的臆想,她也要去证实臆想是不是真的。
……
战凌州尚未回答,秦医生带着仪器试管先到一步,叶西宁怕撞上战凌州回来,就安排他们在后面的马房工作。
席南星和战凌州都有养马的爱好,家里的马房弄得干净整洁。
叶西宁吩咐佣人战凌州一回家就给她电话,自己则跟着秦医生他们进马房,观察亲子鉴定的结果。
叶西宁很紧张,在马房里走来走去。
秦医生马不停蹄地为她做试验,效率比上次在医院快了很多。
“战太太,为了确保结果的准确性,最好是做上两三遍的检查。”秦医生站在一旁看叶西宁这样,便明白她急得很。
“你们慢慢做,不着急。”叶西宁说道,“但第一份的结果最好马上给我,不管精不精确,你先给我就行了。”
“那再等几个小时。”
秦医生只好说道。
叶西宁还是像上次一样,紧盯着医生们的每一步骤,哪一步都不放过。
不是不相信医生们,只是她怕有半点的失误。
大约三四个小时后,几张纸从机器里吐出来,又是复杂的曲线图。
叶西宁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手拿过,还来不及看,手机就响起来,叶西宁吓了一跳,拿起手机一看,是佣人打来的电话。
应该是战凌州回来了。
叶西宁连忙将纸叠起,塞在口袋里,和塑封袋里余下的几根头发放在一起,朝秦医生他们道,“那你们忙,这里环境委屈你们了,之后我会补偿的。”
说完,叶西宁匆匆忙忙地离开马房往前跑去。
外面已经天黑了。
叶西宁从后门跑进别墅,一路往前跑,就见到战凌州修长的双腿迈进大厅,她连忙跑过去,气喘吁吁地喊道,“你回来了。”
“……”
战凌州转过身,黑眸看向她,视线如X光般地上上下下扫着她,“怎么跑得这么急?”
叶西宁有些心虚,但极力装着镇定,说道,“没有,知道你回来了,所以就跑快一点。”
“是么?”
战凌州淡淡地反问,站在她面前,伸出手理顺她因跑步而乱掉的长发,嗓音低沉,“下午做什么了?”
“晒晒太阳,睡了一觉,然后就是等你回来。”叶西宁拍了拍胸口,让自己的气息平稳下来,尽量像个没事人一般说道。
“真乖。”
战凌州深深地凝视着她,称赞着她。
“那当然了。”叶西宁不敢和战凌州对视太长时间,怕泄露自己的紧张、慌乱以及心虚,偏过头道,“对了,你刚从墓园回来,去冲个澡完,冲完吃晚餐。”
“好。”战凌州摸了摸她的头说道。
“嗯。”
叶西宁陪着战凌州回房间,伸手替他脱去外套挂到衣架上,推他进浴室。
战凌州站在浴室门口,一边伸手解开衬衫上的扣子一边睨向她,黑眸深邃,过了几秒,战凌州转身进去,将门关了上去。
浴室的门在叶西宁面前关上。
叶西宁松了口气,靠到一旁的墙上,身体像被瞬间抽干了力气一样。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叶西宁从口袋里拿出那几张纸,展开,看着上面的一副副曲线图,努力用自己的认知去理解……
一个相同,这个也是相同的。
叶西宁越往下看越是震惊,这相同的组数也太多了,莫非真的是……
叶西宁看出越来越多的相同,身体的血液也瞬间逆流起来。
战凌州洗澡是要一些时间的,叶西宁来不及多想,连忙冲出房间,冲出别墅,直奔马房,将纸交给秦医生,激动地问道,“秦医生,你帮我看看,这么多组相同,是不是代表这可能是我的孩子?”
秦医生拿过纸,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点点头,“的确如此,是母子的几率很大,但为了确保精确率,我们还应该继续分析,这个太快速了,不能保证……”
秦医生还说了一大堆叶西宁一句都没听进去。
就只认一句“的确如此”。
这代表什么,代表她的孩子还没死?那怎么可能呢,战凌州是亲眼看到死婴的……
“秦医生,秦医生。”叶西宁急切地打断他的专业理论,着急地问道,“这头发看得出是几个月的么?”
秦医生摇头,“战太太,你这太为难我了,这边仪器不够,我现在只能判断说肯定不是几个月大小婴孩的。”
不是小婴孩的。
有这句话就够了。
这就说明,不是当时有人拿了小婴儿的头发收藏到现在,再说,早产的孩子应该没这么好的头发……
所以的答案都指向一个结果——宝宝没死。
她的孩子还活着。
叶西宁往后搂了搂长发,身体里的血液几乎烧起来,一种难以名状的惊喜游走她的全身……
她和战凌州的孩子还活着。
那就是说当时在医院肯定有哪个环节出了事,对,战凌州说当时看她出血,急得亲自去找血袋,回来就看到死婴了……
那也就是说,他出去的那一会,手术房里被人动了手脚也不一定。
被调包了?
一定是这样。
叶西宁宁愿相信这个事情,至少,这样证明,她的宝宝没死,还活着,活在这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
手机再一次响起。
这回是电话,是泰国的号码。
叶西宁呆了下,推开门走出去,接过电话将手机放到耳边,“喂?你到底是谁,你想做什么?我孩子是不是在你手上?”
“怎么样?失而复得的感觉如何?”一个中年男子冷厉的声音在她手机里响起。
“……”
叶西宁的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了。
这声音……
叶西宁的身体像被卷入可怕的梦魇一样颤抖起来,头疼得厉害,浑身发冷,十几年前的回忆刹那间像流水一般倾入她的脑海里——
「如何,你被你强-暴的声音听起来如何?这样就受不了了?」
「我再说一次,想保你父母的命,就给我记住这张脸,在庭上,你要斩钉截铁地告诉所有人,就是这个人的你,是席南星的你。」
「小女孩,配合一点对你有好处,什么时候答应,什么时候我就不让你听自己的声音了。」
……
是他。
是那个恶魔。
叶西宁整个人陷入无端的恐惧中,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声音颤抖极了,“你……你是战奕天?”
那边沉默了几秒,冷厉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冷漠阴邪,“你这么害怕让我想起了十多年前那个小女孩,怎么,跟了战凌州这么久,还是这个德性?”
“……”
叶西宁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她听到他的声音就害怕。
比起当年被战凌州喝了药侮辱,战奕天这个噩梦更让她害怕……他逼她听自己被侮辱的声音,他逼她做伪证,他用她父母的命来威胁她……
是他,他又来对付她了。
虽然从战奕天逃走的那一天她就猜到了,但她怎么都想不到再一次听到战奕天的声音,她还是会发自内心的恐惧。
“小女孩,十多年了,你一点长进都没有。”战奕天嘲讽着她。
“……”
叶西宁的双腿难以控制地发软,人不由得蹲下身来,一张脸上满是苍白,冷汗直盗,手抖得不行。
她不能这样。
她已经不是那个十几岁的女孩了,不是不知世事,她不怕他,她不怕他……
“你……你想干什么?”
叶西宁问,拼命地控制着自己,却还是害怕得疯狂。
“很简单,如果你想见你儿子的话,就瞒着战凌州,只身前来。”战奕天冷冷地说道,透着阴邪……
这种语气,这种可怕的字眼……和当年用她爸爸妈妈威胁她时一模一样。
叶西宁蹲在地上,人像进了冰天雪地一样发抖,“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不来。”战奕天冷厉地说道,“到底是我的孙子,我也不拿他怎么样,但一个小家伙在黑庭长大,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黑庭。
她的儿子要在黑庭长大,不行,不可以。
“你怎么能这样!把我儿子还给我……把我儿子还给我!”叶西宁情绪近乎崩溃,这个她这辈子最恐惧的恶魔,十多年后再一次找到她了。
她害怕。
她是真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