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西宁从床上坐起来，身上的被子滑落，她愣了下，她昨晚……是坐着睡着的。
战凌州来过了？
叶西宁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从床上起来，穿进鞋子往外走去。
一出门，几个佣人就拦在那里，见她出来，纷纷低头，“少奶奶，你醒了，需要洗漱吗？”
“好。”
叶西宁洗漱过后，拿起毛巾擦脸，看着镜中的自己，黑眼圈明显。
不管怎么样，她不能泄气，她一定要让战凌州变回以前的样子，以前的战凌州没有死，也不会死……
找不回来也要找。
她固执、她倔强，她不到最后一秒绝不容许自己说放弃。
“我要见战凌州。”
叶西宁放下毛巾，说道。
“少奶奶，少爷想见您会来见的。”佣人重复着话，就是一个中心思想，少爷想见就能见，不想见她就只能乖乖呆着。
“今天花房还没浇过水，我去浇水。”
叶西宁说道，走向电梯的方向。
这一下，不止佣人，几个保镖也同时上前拦臂阻止，“少奶奶，没有少爷的吩咐，我们不能让你下楼。”
“我肚子里是战凌州的孩子，有种你们拦着。”叶西宁豁出去了，冷冷地说道。
如果她连战凌州的面都见不到，还怎么谈变回以前。
“少奶奶……”
“拦吧。”叶西宁淡淡地说着，眼神倔强，毫不犹豫地往前走去，“我不怕一尸两命，你们也别怕，仅管拦。”
她这样的话一出口，谁还敢拦。
叶西宁乘电梯下去，听到一个佣人打电话给战凌州。
佣人报告了一堆，电梯幽静陕小的空间让叶西宁听到佣人手机里传来那一声低沉的声音，“随她。”
很不耐烦的口吻。
很冷漠。
叶西宁的心一凉。
这些天下来，她忘了自己对战凌州的态度心凉、失望了多少次……
她不去计算。
她怕她计算清楚了，她就再没这股直接的勇气坚持下去，再没有这股犟劲留在战凌州身边……
叶西宁走到楼下，径自推开书房的门，庞大如博物馆的书房里空无一人，叶西宁又去别的房间和战凌州常去的地方找，都没有见到他人。
他去哪了？
叶西宁看向身旁的佣人，一张张脸孔全是沉默。
战凌州……去了花房？
想到这个可能性，叶西宁匆匆赶往花房，高高的玻璃花房里，也是空无一人……
“……”
叶西宁泄气，想走，见地上的泥土干燥，便道，“拿浇花桶来。”
佣人拿来浇花桶，叶西宁给泥土浇上水，地上还是一如往昔，除了杂草什么也没长出来。
叶西宁困难地低下身子，伸手将杂草一一除去。
“嗨，战太太。”
一个性感的声音响起。
叶西宁转过头，只见Alina靠在玻璃花房的门口，穿着蕾丝睡衣，手上捧着杯子喝水，笑着向她打了个招呼。
“你怎么还在这里？”叶西宁睨了她一眼，语气是自己都难以控制的嫉意。
“我借住几天。”Alina冲她眨眨眼，眼神自然而然地流露着放电，“战凌州已经答应了。”
这个女人……
战凌州答应了。
当然，救命恩人么，能不答应。
叶西宁没理她，继续拔杂草。
“我听说了，这个花房是战凌州为你盖的，专门种植普雅花。”Alina走进来，在她身边蹲下来，“一百年才开一次的花……战凌州还真是浪漫。”
“……”
叶西宁把拔下来的杂草丢到她脚边，Alina怕脏，立刻躲了开来。
“我还真没见过普雅花的种子长什么样，你们几个，过来给我翻地，我看看。”Alina想到一出是一出，对泥土里埋着的种子突然产生兴趣。
“你敢！”
叶西宁震惊，恨恨地瞪着她。
“你别激动呀，刺激到孩子战凌州又要怪我。”Alina状似大惊地安抚着她，“你知道战凌州很在乎你肚子里孩子的。”
这话说的仿佛战凌州只在乎孩子一样。
“这是我家，由不得你胡作非为。”
叶西宁站起来，一双手上是泥土，瓜子脸有些苍白，黑白分明的眼愤怒地看着她。
“可这也是战凌州的家啊。”Alina耸耸肩，“你放心，我就是想见识一下种子长什么样，看完我把土给你翻回去。”
“神经病。”
“我们这种刀口舔血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精神问题，我不认为你这是骂我。”Alina笑笑。
“……”
怎么会有这种不可理喻的人。
Alina招手，几个她带来的保镖走了进来，拿着锄头开始翻地。
叶西宁惊诧地睁大眼，往前走去，“给我住手！”
这女人……有病！
“别去别去，呆会弄伤自己。”Alina拉住她，一甩手上的杯子，将热开水全部泼到泥土上，热气立刻在泥上冒起来。
“……”叶西宁气得连呼吸都滞住了。
“这是你赏我一巴掌的回礼。”Alina笑了笑。
叶西宁恨恨地瞪她一眼，甩开她的手，往前拦那几个保镖，泥土已经被他们刨得不成样子，热气翻涌……
下一秒，她就忘了阻止。
叶西宁看向一塌糊涂的泥土里，什么都没有，他们刨得很深，但种子的影子都没有……
叶西宁呆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土壤。
不可能。
不可能的。
“原来根本没有种子啊。”Alina也愣了下，走过去从里边捡起两颗石子，朝一脸错愕的叶西宁笑笑，“还是普雅花的种子就是石头？”
居然为一片没有一颗种子的土地盖了一座玻璃花房。
战凌州也够厉害的。
“不会的。”叶西宁喃喃地出声，她不相信，蹲下身不顾脏污用手拨开被翻松的土壤。
一定有的。
种子一定有的。
可能种的更深，叶西宁继续扒着泥土，除了偶尔扒出石头外，什么都扒不出来……
石头刮过她的手指。
鲜血一滴一滴滴落在土壤上。
叶西宁像是毫不感觉到疼痛似的，继续扒着泥土，想找到种子来，找出战凌州为她种下的普雅花种子来……
没理由的。
不可能没有的。
叶西宁的脸越发苍白，手更加用劲，泥土全陷进指甲里。
“喂……”见她手上流血，Alina怔了怔，然后笑道，“看来，全世界的男人都会哄骗女人，战凌州也一样。”
“战凌州他不会骗我。”
“他骗你还少吗？”
“……”
叶西宁的手指一顿，抬眸冷冷地睨向她，“我们的事轮不到你来评说，滚。”
“我说的是实话。”Alina站起来，随手把石子丢掉，“高原的花怎么可能在平原上盛开……”
说完，Alina转身离去。
叶西宁看向她的身影，战凌州站在门口，脸上冷漠，黑眸的视线落在被翻松的土壤上。
Alina见到战凌州，笑了笑，“我好像揭穿了你对这只小白兔的谎言，不好意思。”
言语之间没有半点愧疚。
“……”
战凌州站在那里，侧过脸，目若冰雪。
“……”
Alina被冷到，连忙离开玻璃花房。
几个保镖也相继退了出去。
叶西宁还半跪式地蹲在乱七八糟的土壤前，目光定定地望着。
大半年了。
她浇了大半年的水，施过肥，除杂草……原来，她培育的一直就是几颗石头？
“起来。”
战凌州走到她的身边。
“为什么要拿这种事骗我呢？”叶西宁站起来，看向他淡漠的脸庞，“我以为……平原上真能盛开高原的花，原来不可能。”
“是你自己要相信的。”
战凌州淡漠地道，黑眸睨着她，没有一丝内疚。
“……”
是啊。
是她自己要相信的，相信这土里真的有种子，相信这个玻璃花房里真能开出普雅花来……
战凌州低眸，看了一眼她手上的污泥和血渍，很快移开目光，淡漠地道，“你该去医院做检查了。”
说完，战凌州转身往外走。
“我们去那个高原看普雅花吧。”叶西宁出声。
“……”
战凌州的背影僵住。
“平原上看不到，我们就去那里看好不好？”叶西宁走向前，想抓住他的手，看着自己手上的污泥只好又作罢。
“我的计划还没结束。”战凌州冷冷地开口。
“战凌州……”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战凌州背对着她，冷冷地道，“你改变不了我，你也没法向你的学长通风报信，我的计划更加没人可以阻碍。”
她改变不了他？
“那好。”叶西宁抿了抿唇，“别再把我关在顶楼。”
“你这人太简单，什么都写在脸上。”战凌州冷漠地道，“我不想整天对着你这样一张脸，让我觉得你时时刻刻试图改变我。”
话落，战凌州毫不留恋地往前迈步。
叶西宁的心格外地冷，冷到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心脏是不是还跳动，是不是还有温度。
他说，他不想整天对着她这样一张脸。
“战凌州——”
她叫住他。
“……”
战凌州停了停。
“你还记得这个玻璃花房的誓言吗？”叶西宁问。
普雅花开之时，是他们白头之日。
战凌州没有回答，径自往前走去，叶西宁还站在原地，满手污泥，失望地闭上眼，他这样子……她还能坚持多久。
——
叶西宁被关回顶楼。
一天一天在失望、孤独中度过，她就像一只雀鸟，被关进牢笼中，不能和外界有任何联系……
她的心，也在这样的环境中一天天凉去。
一开始，叶西宁仍是不放弃，她还想试图改变战凌州，让他变成以前的那个人，试图让两个人的关系回温，可她总是见不到战凌州的面。
直到有一次夜里，她让小优帮她突然袭击，用迷药放倒了看守的佣人和保镖。
她一个人用楼梯走到楼下，站在楼梯上往大厅里望去，只见大厅里，战凌州背靠着沙发背而站着，手上端着一杯红酒，优雅地轻轻摇晃。
大厅里没有开大灯，环境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