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萱被气着了,这男人总是说翻脸就翻脸,可温柔起来又让她心动。
结婚典礼,她抱着战凌州出丑,席南星一句都没责怪;
她被战凌州拖到会所,被战凌州的手下按到水里时,回来她打电话说席南星比不上战凌州一根手指,席南星也听到了,可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那晚,当席南星看到她身上被保镖摁出的伤时,也是这样亲自给她揉开瘀伤……
一个男人给她伤,一个男人给她疗伤。
就是从那一晚开始,她落在席南星身上的关注多了。
她得不到喜欢了数年的战凌州,席南星……她一定要得到,他是靠着她才一步步有今天,他不是战凌州,她能控制。
——
叶西宁再努力撑着,战凌州不在,战家的颓势还是一落再落。
又有不少保镖、保安和佣人相继辞职离去。
是白萱故意的挖角,席南星另购大别墅,大造席家庄园,耀武扬威之势越来越浓,白萱便开始不断接触她这边的人,挖人,带走。
一天一天,战家的人逐渐减少。
叶西宁站在楼上走廊,望着整个宏伟、奢华的大厅,物是人非,大厅的摆设装璜依旧,人却越来越少,很是萧条。
几个佣人拖着行李箱从厨房走出来,在嘀嘀咕咕着——
“也不知道少奶奶喜不喜欢今天的午餐,这是我们伺候的最后一顿了。”
“好啦,都要走了,别再留恋了。”
“和少奶奶说说吧,就说是席家少夫人故意挖我们,少奶奶未必加不起高薪。我在战家都做习惯了。”
“少奶奶是可能加的起,可人要往远处看,少爷不在,战家是迟早要倒的。”
“也是,走吧走吧,别等少奶奶看到我们伤心。”
“……”
叶西宁就站在楼上,望着她们拖着行李箱一步步离开,往外走去。
大厅里很快恢复宁静。
空荡荡的。
想当初,战家门庭若市,送礼之人、奉承阿谀之辈层出不穷,都被挡在外面,现如今,却门可罗雀。
战凌州不在,雪中送炭的不见一个,家里的人倒是一个接一个地走。
这还不到两个月。
她想,也许这里真的有一天会成为白萱晒太阳的大院。
“叶西宁,你别难过,我季小优不会离开你。”小优和金分站在她的身后,小优看着那些离开的佣人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些人没一点良心,少爷在时个个表忠心表积极,少爷一不在,狐狸尾巴全露出来了。”
“不怪他们。”
叶西宁淡淡地道。
连她都不知道战家能在她手里撑到几天,这些打工的肯定是更加茫然,另谋出路也正常。
“少奶奶,通知生活秘书,让她再聘些人进来吧。”金分看着叶西宁低落的神情提议道。
“不必了,我一个人不用那么多人照顾。”
叶西宁说道,往楼下走去,走在华丽非常的楼梯上,叶西宁有些恍神。
她还记得,以前下楼都有佣人站在楼梯口像迎宾一样,笑容满面地叫上一句少奶奶。
现在已经没了。
曾经的繁华和如今的萧条形成鲜明的对比。
叶西宁落寞地望着这一切,一个人走到外面,站到喷泉池前,喷泉池水随着音乐起舞,是战凌州弹奏过那首曲子。
清澈的水在阳光下跳动。
像战凌州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黑白琴键跳动,拥着她弹奏曲子……
叶西宁摊开手掌心,上面是一枚戒指,还沾着暗沉血迹的钻石戒指。
你到底在哪?
叶西宁看着手中的戒指,开始走神,戒指从她手中掉落,划出一道璀璨的光线。
一排大气稳重的迈巴赫从外面进来,从敞开的巍峨铁门畅通无阻地减速驶来……
戒指掉进喷泉池里。
叶西宁一惊,回过神来,弯下腰伸手就去捡,溅了一身的水。
只见戒指落在池底堆叠的硬币之间。
“叶西宁你别动呀。”小优按住叶西宁,朝金分道,“大男人你去,快点,没点眼力劲。”
金分被小优气得都笑了,“你怎么不去,你是保镖,我只是医生。”
“你是男人。”小优理直气壮地吼道,对着金分,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
“行行,唯女子难养。”
金分无奈地摇摇头,望了一眼那排名贵商务车,一脚跨进喷泉池中,弯腰下去捡戒指,把自己弄得浑身是水。
叶西宁焦急地抓过戒指,牢牢地攥在掌心里,脸上终于露出这些天来的第一抹笑容,
握住失而复得的东西,本就是最幸福的。
戒指,是万万不能弄丢的。
叶西宁擦了擦戒指,决定远离喷泉,一转身,她就望见一排黑色迈巴赫停在那里,斜斜地冲向别墅的方向,停得十分整齐。
一排车连轮胎印都在一条直线上,可见司机有多训有素。
车窗关得严实,看不到什么。
这个时候,除了白萱故意来挑衅看她笑话,谁还会上战家的门。
那这车……
叶西宁的心忽地狠狠一震,震惊地望着那车,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心口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是你么?
是你么,战凌州?
叶西宁的衣服被喷泉池水打湿,长发也溅到一些,但她感觉不到丝毫的冷意,步子有些僵硬地往前走去。
最前面的一部车后车窗被缓缓按下。
那一刹那,叶西宁连心跳都静止了,整个人呆滞地站在那里,水滴从她的袖子一滴一滴往下掉……
车窗被按了下来。
一张年迈的脸落入她的视线。
不是战凌州。
叶西宁站在那里,失望之余更多的却是震惊,因为那张脸给她说不出的感觉。
老人坐在车里,一头短发乌黑发亮,应该是染过的,显得精神矍铄,一张脸上却有着沧桑的皱纹,能让人看出他约摸70岁上下的年纪,五官立体分明,目光清明,几乎让人能一眼断定,老人年轻时是英俊之辈。
仅仅是坐在这里,老人身上依然能散发出一种高高在上的气息,他的眼睛望着她,却仿佛在睥睨天下。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她在战凌州的身上见过。
“……”叶西宁望着他,没有冒然出声。
接近长达一分钟的对视,司机下车,打开车门,席南星从另一侧下来,穿着一件深色皮衣,带着痞气邪气,零碎的短发下一张脸忧郁深秀,剑眉星目,深深地看了一眼叶西宁,没有说话,转身走到一边。
席南星亲自打开车门,将老人扶出迈巴赫,“爷爷,到了。”
真的是席老爷子。
连他都来了,看样子离召开集团大会不远了。
席川断在席南星的搀扶下走下车,眉目皱纹间尽显疲惫苍老之态,唯有双目仍清明,他看着叶西宁,上下打量着她。
叶西宁终于知道战凌州和席南星如此高大的基因根源在哪了,席老爷子虽年迈,背有些佝偻,但个子仍很高大,一身正装,显得英伟。
“……”
叶西宁走向前恭敬地低下头,张了张嘴,不知道开口叫什么。
以战凌州妻子自居该叫外公,可她们结婚又没通知席老爷子,席老爷子认不认她还是个问题。
“不知道叫什么了吧?”席川断见她这般笑了笑,道,“就随战凌州叫。”
“……”
叶西宁有些愕然地抬起眸,只见席川断满面笑容地看着她,一脸慈祥,身上虽有高高在上的气息,但脸上却没有一点疏离的态度,很是平易近人。
“外公好。”
叶西宁低了低头,非常意外。
这么和蔼可亲让她想到了席薇,席薇也曾经是这么慈详和蔼地对待她,可是后来呢……
“安家丫头,对着我一个老头子你有什么好拘束的,放轻松。”席川断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笑眯眯地说道。
“里面坐,外公。”
被他一碰,叶西宁的身体迅速僵硬起来。
“好、好。”席川断笑着连连点头,径自往里走去。
叶西宁跟着要进去,席南星从一旁拉住她,见她袖子全湿了不禁蹙眉,道“不用拘谨,爷爷自从不掌大战以后颐养天年,为人和善,早没有当年商场霸气了。”
“……”
可那到底是传说中的席老爷子。
叶西宁还是有些紧张,抽离自己的手,想走又听席南星道,“不过,爷爷有个毛病,你要多担待。”
叶西宁不解地看向他。
只见席南星望了一眼席老爷子的背影,然后叹了口气,无奈又深恶痛绝地从唇间逼出两个字,“罗——嗦。”
“……”
传说中打开DK一片江山的席老爷子毛病是……罗嗦?
“爷爷虽然没了当年霸气,但他一生颐指气使惯了,所以一定要顺着他,知道么?”席南星告诫着叶西宁,“他说要来看看你,我就带他来了,记住我的话。”
说完,席南星便先她一步往前走去。
“……”
叶西宁抿唇,跟着走进去,吩咐了佣人上茶,自己则走进更衣室换上干净的衣服。
从里边走出来,只见席川断坐在一张三人沙发最中间的位置上,席南星和其他保镖一样站在一旁伺候着他。
“这茶是好茶,战凌州这小子倒是挺懂享受。”席川断笑着说道,端着杯子,举止贵气从容地品了一口,便把茶杯递出去。
席南星亲自小心翼翼地接过,将茶杯放到茶几上,全程无声。
仿佛这样伺候自己的爷爷,是很习惯的事。
豪门大家族的规矩有时会让人叹为观止。
“外公喜欢喝就好。”叶西宁走过去,也不敢坐,和席南星一人站在席川断的一侧。
“你这里也太冷清了,都没几个下人,不成体统。”席川断望了一眼空荡荡的大厅,皱了皱眉,指了指席南星道,“叫白丫头从你们家里拨些人过来,不能少于200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