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五月,气温逐渐回升,柴月也逐渐习惯两点一线的生活,尽管单调乏味,依旧给她虚无的人生赋予了一点新的意义。
周六下午,柴月早早到了舞蹈室,进门没见小五,但闻到一阵咖啡香,她拉下卫衣帽子,往休息室走。
柴月走到门口,小五看过来,双眼噌地放光。
心下不妙,步子反射性往后,挡不住小五反应快,一个箭步冲过来,拽住她的卫衣帽子,柴月被领口勒得咳嗽,小五赶紧撒开手。
“对不起月月,我太激动了。”
“你看见我激动什么?”
“那个……”
小五欲言又止,一副有求于她又不好意思开口的表情,柴月催:“有话就说,不说我去教室了。”
“别走别走。”小五拉住她,谨防她真走,“是这样的,昨天我不是把我们聚餐的照片发上ins了嘛,然后我有个朋友认出你了……”
“认出我?”柴月疑惑,“你朋友怎么会认识我?”
“其实他不是真的认识你,是在网络上见过你。”
哦,明白了,那些八卦。
柴月把手放进兜里,无语地呵了声,“然后呢,他想干什么?”
“没有没有。”小五摆手,“他没想干嘛,就是想问一个问题,其实我也感觉不太好,但他中毒太深,要是不弄明白,他会疯掉的。”
小五说话总是夸张,柴月没把后半句当真,“他想问什么?”
“他想问冷悦是不是真和那个金氏太子爷谈恋爱?”
柴月的呼吸沉了一下,明明这么久了,可一提到他心内仍旧会有波动。
小五观察她的脸色,连忙说:“不想说就算了,不勉强不勉强。”
“你朋友男的女的?”
小五顿了顿,回:“男的。他是冷悦男友粉,从出道追到现在,追到心里去了那种,所以他才这样认真。”
柴月不太了解这种深层次的饭圈文化,但听着这事好像对那位粉丝真挺重要,她小幅度点点头,“行,你告诉他,冷悦是单向暗恋,我跟那位太子爷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想插一脚进来,但那位对她丁点意思都没有,让你朋友放心,冷悦这款那位不吃,选谁都不会选她。”
一大把猛料,听得小五一愣一愣的。
“我也不选。”
第三把声音插进来,柴月闻声侧头,看见成寻插着兜,站在三米外的过道。
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在那儿的,也不作声,等她的长篇大论发表完才这么自作多情地附和一句。
“你怎么又来了。”柴月说。
她对成寻的耐心值日益剧减,那次摊牌过后,以为他会知难而退,谁知道他不但不退反而更加无所顾忌,索性连可乐也不带了,想来就来,来得比谁都勤。
“路过。”他晃晃手中的纸袋,“顺便带点东西给你。”
小五眼尖,一下认出上面的Logo,“这间蛋糕店可难买呢,排了挺久吧。”
“还好,可乐排的。”
“可乐真可怜,有你这种小叔。”柴月说。
“他买来哄女孩子的。”成寻递她袋子,“拜托老师帮他分给小同学。”
柴月手还放在兜里,小五来回打量俩人一眼,伸手,“给我吧,你们聊。”
小五提着袋子走开,柴月的视线从小五的背影转到成寻,“看见了吗?”
“什么?”
“我同事觉得我们在暧昧。”
“难道不是吗?”
真不知该说他不要脸还是太自信,柴月压一口气,抓起成寻的胳膊,把他带进舞蹈房,砰一声关门,满身的怒气伴着关门声炸出来。
“成寻,不是所有女生都吃你那套,不要以为花了心思费了精力就能把人追到,你有这工夫,不如回学校好好学习,别在这做无用功。”
“你还忘不了你前男友?”
他冷静地问出口,柴月眼神微晃,三秒后,点头:“是,我心里还有他。”
“看见了吗?”她举右手,将手腕内侧朝向他,“这个文身是他生日,即使分手了我整个人的心思也还在他那里,容不下其他人。”
屋内没开灯,仅有一束从走廊照进来的光,两人在暗淡的光线下沉沉对视,成寻说:“你总要走出来不是吗?”
“不是我要不要,是我想不想。”她说,“我不想,我心甘情愿陷他那儿,听懂了吗?”
成寻嘴角微微地扯了扯,像无奈,又像透过她此刻的状态看穿她的逞强与伪装。
他是真的聪明,但他没有拆穿。
成寻走了。
而后整个下午柴月待在舞房,上完课后又额外加练,跳到满身出汗,跳到浑身发软,仍旧不停,音乐声铺满教室,响得震耳欲聋,她沉浸着,宣泄着,好像只有不让身体停下来才能阻止某种情绪的蔓延。
歌曲循环往复,手机发着烫,直到黄昏的光晕一缕缕爬满舞房,手机耗光了最后一分电量,自动黑屏。
音乐戛然而止,房内万籁俱寂,那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下来,疲惫感无声涌至,她坐下往后躺,背部与地板紧贴,胸口起伏不停。
呼吸逐渐缓下来,她坐起身,伸手拿水,瓶盖咔哒一声松开,与此同时,门口响起一记叩门。
喝着水,回头看。
门口站着三个人,廖可妮,小五,另外还有一个陌生男人。
男人看着三十出头,卫衣卫裤渔夫帽,脖间戴一串银质的装饰项链,打扮跟隔壁教hiphop那个男老师如出一辙,不过这人气场足得多,手背在身后,端着一种视察工作的领导范儿。
八成是个有来头的。
“月月你来一下。”廖可妮向她招手。
柴月拎着水瓶往那走,不着痕迹和小五对了下眼神,小五耸肩,也是一副状况外的样子。
她一走近,那男人就对她说话,讲的韩语,她第一反应是看小五,小五果然听着,等男人说完,小五转述:“他说看到你刚刚跳的那支舞有一部分被改动过,问是不是你改的,还问你那样改动的想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