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后,我跟谢思铭提出分手,做了季飞的女朋友。
在一起后季飞兑现了当初一半的承诺,他的确对我很好,却也不妨碍渣我。
他会带我赴各种局,唯独酒吧的局不带我,我知道他搞的什么名堂,而我装作不知,直到他兄弟女朋友往我这里递了话,我出于自身考虑跟季飞谈了一下。
我说你要玩可以,别找不三不四的人,季飞当即被我不冷不淡的态度气得砸手机,跟着指我鼻子骂我没心,说我捂不热,我因他的贼喊捉贼笑了,索性一句你这样的人当然捂不热给他怼回去。
他很气,也很精,闹成这样都没跟我分手,他说没玩够我之前,会纵着我惯着我,叫我别以为他会轻易放过我。
然后呢?
然后我又过了很冷的一个夏,而这次的新学年,喻司尧回来了。
我怎么都不想到他会来圣蓝。
他依旧光芒万丈地来,显得我尤其破败不堪,我不敢像以前一样保存他的照片,不敢在别人面前提及他,甚至连和他说话的想法都不敢有。
那时我才如梦初醒,三年前那个布满红霞的傍晚也许是我这辈子离他最近的一次。
怨。
我第一次怨他,怨他为何来得这样晚,要是早一点,我不会和谢思铭在一起,更不会把自己断送在季飞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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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单方面对喻司尧生了一段时间的气,后又觉得毫无意义,本来生活已经够糟糕了,何不拥抱他带给我的那一点光。
那之后,我开始频繁登录校园网。
不能保存下来随时看,我便一遍遍地上论坛,我以为我的做法不露痕迹,哪想到季飞居然趁我睡觉登我号查浏览记录,原来他一早看出我有事,放养我半个月才收网逮我。
网一收,人立即站上道德高地。
三更半夜把我拽起来,手机砸我面前,用一副给他戴了几千顶绿帽的恼怒样子质问我,而我淡淡看他,说行,那就吵,都别想睡。
我问他,记不记得向我搭的第一句话。
季飞气焰极盛,朝我斜一眼,眼里装着一句“你TM是不是搞不清状况”的潜台词。
我没跟着激动,说好,我替你答。
我说:“你问我用什么牌子洗发水。”
他没给我反应,转头拿床头的烟点上,叫我接着说。
“军训的时候你在食堂插过我的队,你当时像个变态一样在后边闻柴月的头发,还挨着她耳边说她好香,她很烦你,狠踹了你一脚,你没发火,反而笑,知不知道你那副舔狗样有多滑稽。”
季飞拿烟的手一顿,怒气从眼里冒出来,我没怂,说下去:“你最初对我产生兴趣,压根不是喜欢我,是因为在我身上闻到你喜欢着迷的那股味儿,所以才让我成了你的目标,我没说错?”
他笑着切一声,“这是个事儿?”
“是。”我没犹豫。
季飞停顿一下,又说:“就算你说得对,那后来老子对你不好吗?”
“你跟我扯后来是吗?行,我再跟你盘另一件事。”我靠着床头,平静注视他,“刚放暑假那阵子我回了趟老家,回来当天你带我去酒店开房,那天你兴致高拍了很多小视频,我不高兴,趁你洗澡把视频全删了,然后你猜我顺便发现了什么?”
季飞额角跳了跳。
“猜到了吧。”我淡呵一声,“没错,我看到你相册里存着柴月的照片,不下一百张。”
“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
我不听他辩解,直起背盯他,“季飞,我不在乎你有多喜欢我,但至少不要拿我当替身,凭什么追不到她才追我,是为了圆没睡到她的遗憾吗?那和我做的时候脑子里是不是还想着她啊?”
季飞看我。
相看无言几分钟,他重新打一根烟,问:“你喜不喜欢喻司尧?”
我不答。
他冷笑一记,“我告诉你没戏。你走第二天我在鎏金会碰上柴月,我告诉周易她是柴予敖妹妹,周易要弄她,准备动手的时候她那边的人找来了,和我们打起来,最后还见了红。”
“你猜那红怎么来的?”
他问我,我摇头。
“是喻司尧为柴月挡了一刀这么来的。”
他毫无起伏地发声,却翻起我心里的巨浪,他话里的言外之意我不是不懂,但仍压着情绪说:“那也不能代表什么。”
“好,我们换个思路,我告诉你照片怎么来的。”季飞抽一口烟,讲:“那天我把柴月的手机收了,隔天我找人备份了她手机里的照片,拷到自己手机上,我是有私心,想看看里头有没有见不得人的照片。我刚做完这动作,冷羿找上门了,他为拿柴月手机来的,还警告我别招惹柴月,要再下次,他们不会放过我。你想想,能让冷羿出面说这个话的还有谁,喻司尧这么护着柴月还能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因为喜欢她。
我一直以为两人被那层窗户纸隔着,从没想过他竟明目张胆地为她做了这么多,季飞不会知道那时的我全身有多凉,他只觉得自己在这场架里占了上风,因此他要快刀斩乱麻,把我框死在“没戏”的界限里。
他用夹烟的手扣住我的后颈,拉我靠近,以一种胜券在握的姿态继续刺激我:“再给你讲件事,前两天我跟几个朋友去了一家新开的酒吧,那酒吧冷羿开的,那天他们那一档子都在,男男女女成双成对,冷羿旁边坐着他女朋友,喻司尧身边坐着柴月,他们那桌在我斜后方,一举一动我看得很清楚,我就看见你的暗恋对象十指紧扣地牵着我曾经的暗恋对象,一秒没放过,哦不对,松开了那么几分钟,就是喻司尧把柴月压在墙上接吻的那几分钟,也是你在电话里怪我昨晚把你弄疼的那几分钟,怎么样,刺不刺激?爽不爽?”
季飞得逞了,吵赢了,他的一字一句准确无误地扎在我心尖上。
我气到发抖,气到哭。
——我很喜欢她。
这句话,如魔咒一般,曾在无数个夜里折磨着我,是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克制住自己不去拆解延伸字面背后那些故事,而如今,那些背后的故事就这样明明白白地摆在我面前,才是真正活生生地把我凌迟。
原来那层窗户纸早就没有了,我设想的一切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
我就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