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司尧问她认不认识叫卓澜的人。
昨天，他在早会上收到那张照片，理智确实丧失了几分钟，却也清楚单方面的证据不足以证明即是事实。
一个电话打到冷羿那儿。
鎏金会是冷羿的地盘，调监控易如反掌，但照片像素模糊，光一个背影看不出谁，于是先拟了几个名字发给冷羿让他查入住登记，冷羿效率高，很快把相关人员的录像拷出来发给他。
喻司尧算是把“精”展现得淋漓尽致，第一个点开的就是纪柏森入住当天的录像，纪柏森在下午六点半开的房，随行的还有一个女生，不是柴月，但看着面熟，两人在房间待了十分钟不到。
那之后纪柏森没再回来，直至凌晨两点，他和一个人一前一后出现在房间门口，暂停倍数播放，倒回去，身板由原来的懒散到紧绷。
看到柴月随纪柏森进门的一瞬间，喻司尧的后脊一僵。
房门合上，他长久地盯着画面里的走廊，一眨不眨，直到指间的烟燃到尾巴，火星子掉到手背的刺痛感才将他的魂儿唤回来。
录像快进至四倍速，重新打烟，办公室的窗帘全闭，光线阴暗，喻司尧的脸上显着疲惫，沉在煎熬浮躁的情绪里，忍不住想房间里头的两个人在干些什么，又因为设想出的画面而气到摔烟灰缸。
记不清当时怎么熬过来的，只记得夹烟的手在细微颤抖。
那种低压状态持续大约半刻钟，终于看见纪柏森从那间房出来，时间显示过去半个多小时。那时候疑心打消一半，冷静分析过，纪柏森进出的两种状态反复比较过，倘若两人真有事，不可能只待那么会儿，凭纪柏森那野心勃勃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会轻易放过机会的人。
后来，看完那段录像，当即定了回国的机票。
事情到此只算清楚一半，这件事有两个重点：一，柴月和纪柏森有没有关系；二，发照片的人是谁。那人明显早有预谋，给他发完照片转头就注销号码，是有些小聪明，不过冷羿本事比他大，喻司尧在去柴月家的路上收到他的回复。
两个字：卓澜。
……
所以发照片的人是卓澜。
竟然是她，为什么是她。
柴月想不通。
索性上微信联卓澜，没直接问照片的事，而是问她什么时候回，卓澜回很快：【下午两点的飞机。】
柴月复：【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卓澜欣然答应：【好啊。】
约的六点半，柴月提前一小时出了门，先去商场买了新手机，而后打车到一家烤肉店。这家店是卓澜在飞机上跟她推荐的，说是味道正宗。
她看菜单时，卓澜风尘仆仆地来了。
像是一路赶过来的，喘着气，利落的短发稍显凌乱，柴月给她递杯水，卓澜猛灌下几口，说：“学姐，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我也刚到。”她将手中的菜单递过去，“你看看吃什么。”
卓澜是这里的熟客，三两下决定好菜式，招服务员过来下单。
服务员记下卓澜点的菜后，问她们要不要试试他们家的米酒，卓澜转头看柴月，她说：“好啊。”
“好的。”服务员说，“两位稍等。”
待服务员离开，柴月从包里拿出卓澜给的那部手机，“手机还你，谢谢了。”
卓澜一边接手机，一边瞟柴月扣在桌上那部没套壳的新手机，动了动唇，似是想说什么。
柴月心有预感，但没等到卓澜说关于喻司尧的话题，只见她从旁边的手提袋里拿出一个礼盒，“喏，学姐，送你的。”
柴月接过看，是她最近常用的一款香水，祖马龙的英国梨。
“昨天去逛免税店，看见挺便宜的就买了。”卓澜托着下巴，笑说：“算是谢谢学姐之前帮我补小课。”
卓澜这个人越来越叫柴月看不懂，一直以来都对她充满善意，却又在背地里给她使绊子，假如真是喜欢喻司尧，只使坏不就行了，这么千方百计地和她拉近关系又是何必？
柴月把香水放一边，正想开口说话，服务员送菜上来。
菜上齐，卓澜熟门熟路烤起来，没被排烟机排走的烟飘过来，柴月随手挥了挥烟气，取下手腕的橡皮筋，扎了个松散的马尾。
“这里的炸酱面很好吃。”卓澜把拌好的面分一小碗给她，“学姐你尝尝。”
“谢谢。”她接，放在一旁，没提筷。
卓澜看了看柴月脸色，斟酌着问：“菜不合胃口吗？”
“吃不下。”
闻言，卓澜表情有细微的变化，她放筷，以一种小心试探的口气问：“学姐，你和喻学长怎么样了？”
她不回答。
卓澜抿抿嘴唇，一副说错话的愧疚模样，随即挤了个缓解气氛的笑，“学姐，我们尝尝这米酒吧。”
卓澜倒了两杯，一杯给柴月。
从这一杯酒开始，卓澜找了一个又一个理由敬她酒，柴月知道卓澜以为她心情不好想陪她一醉解千愁，她配合着，想看看卓澜能演到什么时候。
“学姐，这杯祝你……”卓澜有些醉了，脸颊泛红，语速缓慢，“祝你，远离渣男。”
柴月原本靠在座椅里，因这句话慢慢直起身，她看着卓澜，冷冷出声：“你叫我远离渣男，那你自己为什么还要喜欢这个渣男？”
卓澜怔了一下，否认：“我，我没有喜欢喻司尧。”
“没有？”柴月呵笑，“那你给喻司尧发照片的事怎么解释？”
卓澜愣住。
她这个反应在柴月看来等同默认，火气上来，“你真聪明，两个月前的照片，特地选在喻司尧闹绯闻的风口发出来，在我俩本身的矛盾上再添一把火，顺利的话，我跟他就会如你所愿地掰了，对吧？”
卓澜垂下眼，手里紧紧攥着杯子，声音很低很低：“学姐对不起……我没想伤害你的。”
柴月看到她发红的眼睛，最见不得别人哭，她吸一口气，压住火，说：“我今天不是来听你说对不起的，你听着，不想被喻司尧找麻烦就做好三件事。第一，删照片；第二，管住自己的嘴；第三，别再搞这些小动作，以后离我男朋友远点。”
“学姐，我真的不喜欢喻司尧。”
卓澜偏偏回应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