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噼里啪啦打在车窗，柴月看着车前运作的雨刮器，呼出一口凉气。
“她当时才十六岁，你怎么下得了手？”
她以为柴予敖浑归浑，道德底线还是有，可事实证明她想多了，他就是浑得一点底线都没有，想要就不择手段得到，甚至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柴月冷眼看他，湿凉的空气从柴予敖那边打过来，他往窗外抖烟灰，淡淡应：“我本着负责任的原则才下的手。”
“但你没考虑她的感受，不顾她会不会后悔，只想要占有她。”
“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你管不着。”
“那喻司尧呢，他家是因为这件事才把他送出国的。”
“送他出国念书本就在他家计划之内，我的事只是让这个计划提前了而已，别把这锅往我头上甩。”
说不过他，又咽不下气，柴月盯着他看了三秒，负气地别过头。
一路无话，柴予敖在一点五十将车驶进一栋写字楼的停车库，临下车他往她兜里塞了一把水果糖，说结束给他打电话，柴月不跟他讲话，推门下车。
诊所在二十六楼，整层楼都是这间诊所，门口的牌子极为简洁，看不出经营范围的那种。
推开玻璃门，踩到柔软的地毯，闻到一股薰衣草的淡香，大厅的灯光很柔和，播着一首旋律舒缓的轻音乐，整个氛围很安静，很舒服。
这里的前台姐姐也很温柔，说话轻声细语，她给柴月倒了杯柠檬水，说叶医生现在还有客人在，让她等一会。
柴月在休息室的窗边位落座，从兜里拿一颗糖，拆开包装放嘴里，这里的氛围真的很容易让人静下来，她抿着那颗橘子味的糖，翻涌的情绪逐渐平复。
坐了十来分钟，前台姐姐引她去见医生，柴月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认识的人。
“允姐？”
与她会面的医生竟然是叶斯允。
柴月愣在原地，叶斯允却是一副早知道是她的样子，笑着起身迎她，过来揽她肩膀，带她坐到沙发上。
“温老师说你喜欢喝奶茶，我就买了两杯。”叶斯允从外卖袋拿出两杯，将其中一杯奶茶推过来，“三分糖，可以吗？”
“谢谢允……叶医生。”
这改口的意思叶斯允自然知道，她笑一笑，“月月你不用担心，温老师什么都没和我说过，如果你觉得对着我不自在，我会完全尊重你的意愿，今天就当作我们一起喝了个下午茶，怎么样？”
没急着答。
吸管戳进奶茶盖，柴月低头尝一口。
叶斯允温柔地笑着，“我有个妹妹，她也爱喝这个，全市的奶茶店几乎被她喝了个遍。”
“亲妹妹？”
“嗯，比你小一点。”叶斯允说，“温老师说你有个哥哥对吗？”
“是。”
“哥哥都很疼妹妹吧。”
“才不，他成天欺负我。”
“我家是我妹欺负我，我这妹妹可作得很。”
柴月笑笑，主动问：“温医生近来好吗？”
“好得很，带着老婆环游世界，前两天我还看到他发了照片……”
话题自然而然打开，柴月也渐渐卸下心防，叶斯允给她的感觉像朋友多过像医生，这恰好是她需要的，她不想被当成病人，也不想和气场不合的人说自己的事。
所以那个下午，她在叶斯允的办公室待了三小时，她们聊了很多，各种乱七八糟都搬出来聊了一聊，也聊了点盛欢的事，叶斯允没有刻意引导，是柴月主动提的。
所有都聊了，独独没聊喻司尧。其实叶斯允有问到感情的事，可话到嘴边，柴月又咽了回去，不是想故意隐瞒，而是担心会牵扯出其他问题，那些她暂时还不想面对的问题。
晚上喻司尧来了她家，吃过饭柴月带他回房。
原本是带他去后院的，但这个混球借口说累，想躺会儿，她问他下午干嘛去了，他说干了件大事。
她没追着问，看他那副牛逼哄哄的德性，就是十万吨的好奇心她都得压下去，只淡淡瞧他一眼，靠回沙发剥橘子。
叮。
喻司尧的手机又响一声。
从他迈进她房间开始，手机响起来没断过，消息一条接一条进来，他回得也勤快，手指在屏幕上不停敲。这就奇了怪了，通常他能打电话就不发语音，能发语音就不打字。
柴月将橘子皮放桌上，掰一瓣喂他，力道挺粗暴，喻司尧极有眼力价地斜眼过来，她掰第二瓣橘：“不是说累吗，我看你精神倒好啊。”
她剥着橘子瓣上的橘丝，轻悠悠讲：“撩妹哦？”
“谈生意。”
说话间，喻司尧在手机上打完一串字，锁上屏，跟着凑过来，用嘴咬走她手上那瓣橘子，说：“吃醋了？”
“是啊，”她抽脚，往他腹部蹬，“吃大发了。”
还没挨着他，他把住她的脚腕往身前拽，整个人随他的力道前倾，距离一下拉进，柴月抬手抵住他胸口，朝门口抬下巴：“门开着呢，大哥。”
“我妈见过我们亲热了，也该让阿姨看看，一碗水得端平不是？”
这个人，一天不说几句有色废料他就浑身不舒服，柴月懒得理他，转话题：“你出国的事，还怨不怨我哥？”
话题是转得生硬了点，但喻司尧很快就接上了，连那副无所谓的姿态也摆上了，架着二郎腿，语气懒洋洋地：“怨也没用，迟早的事。”
“那如果我喜欢上别人，你怨不怨？”
喻司尧笑一声。
“撬呗。”
简洁，有力。
实在不得不说一句，他牛逼。
柴月吃最后一瓣橘子时，桌上的手机又响，喻司尧拿起来，她立刻抽走，划开看。
沈诺一发来新消息，一款鞋的网图。
往上翻，原来他刚才聊的人是沈诺一，看内容是沈诺一手上有他感兴趣的东西，喻司尧看上去志在必得，因此造就沈诺一全程一副高傲态度，不外乎是想逗弄喻司尧，顺便狠敲一笔。
啧，男生这种生物远比她想象中幼稚。
手机抛回给喻司尧，“他手上有你艳照？”
“有，”喻司尧笑得吊儿郎当，“咱俩的。”
“什么玩意儿？”
喻司尧没答她，埋头发信息，信息声来回两次后，把手机拿给她看。
TM的还真是“艳照”！
早上他俩接吻的图。
万丈光芒氤氲下，两个身影依在一起，喻司尧握着她的后颈，她斜着脑袋，嘴唇紧贴，下巴相叠。
一个脸红，一个耳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