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柴月说中,喻司尧果然被摆上了校园网。
起先是在表白墙被人捞了,一个妹子发了几张喻司尧在新生报到处的照片,那时候热度还不高,后来照片被人转到论坛上,发帖人把标题取得巨夸张,看了都忍不住点进去那种,结果进去一看发现还真是那么回事,帖子就这样火了,关注度一路飙升,一夜之间多个僵尸ID被炸成活跃分子,闹得评论区一片沸腾。
干饭第一名:【我的妈!这是什么绝美男主脸!】
你的小可爱2000:【家人们,三分钟之内我要得到他……的全部资料。】
木子辰21:【这题我会。他叫喻司尧,以前瑾风高中的,一句话总结:有钱低调难泡。】
佛系地球人:【这么屌?】
取个名字真特么的难:【半个瑾风高中的女生都想泡他,你说屌不屌。】
只喝冰美式:【追他的姑娘确实多,但他也确实超难把,我在瑾风那几年从没见他公开过女友,传闻说家里给配了未婚妻。】
戒不掉奶茶怎么办:【有人扒扒传闻中的未婚妻吗?好奇心炸裂!】
柠檬精酸不酸:【未婚妻不知道,绯闻女友倒是有几个,其中一个还是我们艺院某位院花,不过这位院花跟喻司尧的绯闻传了没几天居然跟他弟弟谈了,也是离了谱。】
今天抢到前排了没:【卧槽!这么刺激的吗?还有什么故事,继续啊家人们。】
柠檬精酸不酸:【故事嘛有是有,可我不敢说,那位爷我可惹不起。】
柴月什么时候做我女朋友回复柠檬精酸不酸:【艺院院花好几个呢,哪一个倒是给个准话儿。】
熬夜钓鱼的阿黎:【楼上的劝你坚强,就你ID那个。】
柴月什么时候做我女朋友回复熬夜钓鱼的阿黎:【操啊!我这三百多天的深情终究是错付了?】
熬夜钓鱼的阿黎回复柴月什么时候做我女朋友:【放宽心兄弟,他俩八百年前就吹了。】
Kk.Huang:【原来柴还交过男朋友呀,之前不是传她是个同,搞半天是个双,厉害了。】
小徐超可爱:【楼上的积点口德吧,别听风就是雨的行不行,人家替女同学出个头就说她们有暧昧,真是够了哦。】
Kk.Huang回复小徐超可爱:【我怎么没口德了,就随口提一句你瞎较什么劲,莫名其妙。】
小徐超可爱回复Kk.Huang:【你随便评论别人的性取向就是缺德。】
小野叭叭叭:【姐妹们别掐了,难得来了一位大帅哥,咱得把精力放在磕帅哥上呀对不。】
田田是甜甜的:【可不是嘛,我是来磕帅哥的呀,强烈建议各位家人有故事的说故事,有照片的放照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后面的评论被拉回正轨,帖里的“家人们”齐心协力把喻司尧扒了个底朝天,从他入读瑾风扒到出国念书,从他拿过多少奖扒到收过多少告白,从他收集的球鞋扒到喜欢抽的烟,更有不少瑾风旧生贡献出喻司尧各个时期的照片,真是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的精神发挥到底。
论坛上热火朝天讨论喻司尧的时候,他本人却在关注另一件事。
冷羿闲着没事干,发那帖子过来调侃他,一开始喻司尧没搭理,冷羿不甘心,接着甩来一张截图。
截的就是评论区互掐那几段话。
冷羿揣度人心实在有一手,喻司尧想不落套都不行,立马回一通电话过去,废话不多说,要什么给什么,冷羿也痛快,拿到好处立刻甩来一条帖文链接,正准备点开,他又发来一条,附文:【爸爸我心情好,免费送你一条。】
【滚。】
回复完,顺手点开最新这条,里面有个三分多钟的视频,里头的女生是柴月,男的是那花衬衫,季飞,作风是一贯的高调,开头就是他浮夸地冲周围做噤声手势的画面,等四周安静下来,他就开始了那段矫情又毫无营养的告白。
喻司尧直接快进看完,画面跳到柴月,这时镜头拉近,季飞把花递她,她没接,面无表情看着他。
“我跟你说过,我没空谈什么恋爱,你不听就算了,弄这一出干嘛,道德绑架我?”
“没……”
季飞想辩驳,但刚出声她就抢在前头说,“是什么都好,我不在乎,反正不管是穷追猛打还是软磨硬泡在我这都不起作用,希望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了,不要再烦我了。”
拒绝得干脆,周围哗声一片,季飞嘴角的笑僵住,捧着花的手垂下,柴月没停留,说完话便转身离开。
喻司尧浏览过底下评论,好事者很多,难听话不少,但除此之外并没有关于性取向的讨论,买一送一的这条毫无价值可言,倒像是成心给他添堵来的。
返回微信,继续点开第二条链接。
页面跳转到另一个帖,事情发生在上个事件几个月后,奇得很,又跟季飞有关。帖子里放着两张照片,一张是柴月揪着季飞的领口,另一张是柴月拉着一女孩的手。
质疑柴月性取向的发言就出自这里。
【我靠,柴月怎么看都不太直啊。】
【我老早就发现她平时爱穿那种boyfriend风,一整个清冷大帅哥好吗。】
【拜托,柴月不是同我真的会伤心的OK?】
如今的网络环境就是如此,但凡有一个人带节奏,底下大波无脑群众立马跟上,不问真相,纯粹跟风,挺可笑。
后面的留言没去看了,没意思,有看这些闲言碎语的时间还不如打一把游戏。
……
喻司尧成功出圈,柴月料到会被牵连其中,不过她低估了群众对八卦的渴望,还真有不少人闲着没事去考古她跟喻司尧在瑾风的旧料。
竖中指事件,机场事件,她和喻司延的合照,还有他俩和颜骁雨的三角恋,就连宣传片那段“眉目传情”都被翻出来,网友们的热情超出柴月的想象,这个节骨眼除了保持沉默她别无选择。
低调又勤恳的工作了三天,到第四天林梓萱给她调换了岗位。
换了个优差,不用太阳底下到处跑,吹着冷气填填表格就行,而林梓萱之所以顶着被人说三道四的风险这么做,除了怕她辛苦还有求于她。
求什么?求姻缘呗。
自从知道喻司尧和沈诺一是室友林梓萱提过好几次让柴月打电话约上喻司尧来个四人行,柴月都拒了,没为优差而折腰,实在是不想在这风口浪尖跟喻司尧同框出现。
只是躲得一时,躲不了一世。周四下午,柴月撑着额头在新生报到处的长桌昏昏欲睡,刚要和周公碰面,手机响。
她把电话接通,喻司尧在那头问:“晚上有没有安排?”
“干什么?”
“带你回家吃饭,顺便接乐儿的狗。”
说起来也很久没去喻家吃饭了,她这喻家大少未婚妻的头衔还在头上顶着呢,确实没理由拒绝。不过避嫌工作还得继续做,所以拒绝了他的顺风车,跟他说自己打车过去。
傍晚六点,柴月打车到澜山庄园。
喻司尧比她早到,已经把狗接上在家门口侯着了,挺闲散的状态,右手在手机上按着,左手攥着牵引绳,被拴住的小柴犬还是很能折腾,在他脚边上蹿下跳,皮得很,狗耳朵也灵光,柴月离它还有五米远就听见动静了,一个劲朝她扑拉。
喻司尧注意过来,她迎上他的目光,“干嘛在这等,不热?”
他斜着嘴角笑了笑,“没你我进不了家门。”
“什么意思?”
“进去你就知道了。”
柴月带着疑问进了他家门,喻司尧拿拖鞋给她换,顺手把狗绳放到她手里,她一头雾水往他看,正要问,安婉毓过来了。
“月月来啦。”
安婉毓热络招呼她,但满脸笑容在看见小柴犬时瞬间消散,转头质问喻司尧:“你还真要把乐儿的狗带回来养?”
“不是我要养,”他下巴指一指柴月,“是她。”
难怪说没她进不了家门,原来是拿她当挡箭牌。
柴月当下没作声。
安婉毓看看柴月,又看看小柴犬,它好像看得懂事,这会儿不闹不作,乖乖坐在地毯上,摇着尾巴。
人心肉长,安婉毓的火气降了不少,压了三秒,最后指着喻司尧说:“养可以,不过以后它的事你全权负责。”
“行。”他回。
喻司尧不是嘴上说说,他一早便把养狗的所有事项安排妥当,疫苗打过了,身体状况检查了,什么狗屋、狗粮、狗玩具凡事带狗字的通通备好了,这说干就干的行动力,柴月服气。
可又怕他是一时兴起,所以在回去的路上忍不住提了,告诉他养狗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仅要管它吃喝拉撒还得管它生老病死,责任说小不小,劝他不要想一出是一出。
“养狗不是一时冲动,喜欢你也不是。”
突然这么来一句,柴月都不知道怎么接,他倒是淡定,目视前方,手里转着方向盘,“不然你监督我。”
“监督你?”
“你没事就过来看看火柴,看看它瘦没瘦病没病。”
“火柴?”她低头看窝在腿上这坨毛球,“它不是叫泽泽吗?”
“早改了,以前那名是奔着顾泽取的。”
言外之意,现在这名是奔着她取的。
“乐儿同意了吗你就乱改名?”
“现在它是我的狗。”
柴月没话说了,安静两秒,喻司尧加上一句:“你想换个名字也行,听你的。”
“听你的”三个字听着特别顺耳。
她嘴角浅浅勾起来,手摸着狗脑袋,说算了,就这名吧。
车窗开了一点缝隙,夏日晚风轻轻吹进来,凉爽,喻司尧见她把车窗降下来,便也关了空调,又顺手在屏幕点两下。
音乐在车内旋起来,前奏一出就戳到她了,是那首她单曲循环过一整夜的歌。
“We are running so fast.”
(我们行色匆匆)
“And we never look back.”
(从不回望)
“And whatever I ake up.”
(我所有的缺憾,你都能弥补)
“……”
“You don''t have to say I love you to say I love you.”
(你不必靠说“我爱你”来表达“我爱你”)
“Fet all the shooting stars and all the silver moons.”
(纵天上流星飞驰,银月悬挂,我们也都忘掉)
……
车子慢悠悠开了一路,终于到洺玥台,柴月让他把车停在小区门口的公共停车位,说带火柴散散步。
洺玥台的行人道栽满樱树,两人走在遍地花瓣的林荫路上,互相不说话。
偏是这样才越是乱人心神,手背间的擦碰都能轻易惹起心底的痒。
喻司尧抬起手臂,贴近她手腕,火柴忽然急吼吼跑起来,扯动柴月手上的牵引绳。
“火柴怎么了?”她问。
喻司尧把手放回口袋,“它要拉……”,后面的字被自动消了音。
柴月心领神会。
“你在这等我,我带它找个地儿。”
处理完火柴的大号,往回走,周遭从昏暗到明亮,看见不远处的喻司尧。
烟气在他脸侧徐徐漫着,他没察觉她过来,听到火柴叫唤一声才侧头看,目光撞上,他拿走唇边的烟,扔进垃圾桶。
没有半点犹豫的。
接待他那天她就好奇了,他好像是刻意不在她面前抽烟的,好像知道她不喜欢烟味似的。
柴月把她的猜测直说了。
喻司尧挑挑眉,承认了。
“会不会太贴心了?”她说。
“还行吧。”
“那我要你戒,你也会戒?”
“戒。”
他反应给得特别快,追人的方式够直球的。
柴月看着他,感觉心跳有点快。
火柴自然不懂这会儿的气氛有多暧昧,在两人脚边哼哼唧唧地打转,尾巴在柴月的小腿扫来扫去。
痒,痒劲从脚下泛到心上。
“得了吧。”
她说。
一些想法被强制压下去,平静地注视着他,“烟瘾没那么好改。”
“好改。”他秒回。
看这架势是聊不通了,柴月干脆反其道而行,“那我要说喜欢看你抽烟的样子呢?”
喻司尧眯起眼看她。
慢慢说,“也行。”
他把烟咬在嘴边点燃,烟雾迷迷漫漫在他唇边飘,薄薄的白雾把他样子变得模糊不清,连鼻尖的小痣都快看不见,而柴月的心跳却异常清晰。
咚咚咚,咚咚咚。
敲得紧,跳得重。
夜里九点,风里裹着一股木质柑橘香,她缓慢呼吸着,看着喻司尧俯身靠近,放低声音问她,“喜不喜欢?”
这问题问得……
她没答,没法答。
但有些东西是无法遮掩的,越是遮掩,越是欲盖弥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