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么放纵的后果就是让人有机可乘。
盛欢是被敲门声吵醒的,那时意识还睡着,不肯动弹,直到听见第二声敲门才磨磨蹭蹭摸下床。
房门打开,看见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对盛欢来说,这副面孔很陌生。当下没做反应,听对方说是来叫她下楼吃东西,她才出声应和:“好,我马上下去。”
等女人走后,她跳上床找手机,这是她和柴月的约定,备忘录记着柴月要交代的事,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十五分钟后,去到餐厅。
此时桌上坐着一个男生,根据样貌年纪,应是与“她”关系不错的喻司延,盛欢拉开椅子,跟他自然打招呼:“早啊。”
喻司延抬头,回了声早。
盛欢看他没精打采的,顺嘴问一句:“没睡好?”
“半夜还起来吐了一次。”他用手揉揉脸颊,“你呢,没难受吧?”
柴月的备忘录只记了昨天打赌和做烧烤,后面喝酒的事盛欢不清楚,因此顿了一秒才有反应,言简意赅回:“还好。”
她给自己添了一碗粥,都是在宿醉状态里的人,都不多话,安静吃着。
吃到白粥见底,喻司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他瞥一眼,脸上显出些无奈,盛欢嚼着腌萝卜看他,脸颊缓缓地动。
喻司延把电话接起,嘴还没张,电话那头就开始轰炸,听了一会儿他回:“让我缓一天行不行?”
看喻司延那副表情就知道那边没同意,接着又是一顿轰炸,喻司延被磨得没脾气,最后说了好,挂线前又听那边说了句什么,他拿下耳边的手机,对着她问:“曾奇让我问问晚上你去不去?”
盛欢不知道是去哪儿,但凭着喻司延的反应猜测今晚又是个酒局。这事搁柴月的角度显然不去为好,可盛欢自己来看那当然是……
“去呗。”
局约在鎏金会的club,听说是市内的夜店之最,去什么地方穿什么衣服,所以盛欢挑了件吊带裙,挺短,又贴身,辣得很,风格与柴月平时大相径庭,给喻司延整懵了,说话都不敢看着她。
盛欢顿时想到坐喻司尧腿上那事,这两兄弟在这方面真是截然不同,哥哥要比弟弟老手多了,她要坐就让她坐,没丁点不好意思的。
这才发现今天一整天没看见喻司尧,于是问一句:“你哥呢?”
喻司延坐在出租车前座,看着后视镜回:“和朋友玩去了。”
“他不来?”
“你……想他来?”喻司延迟疑着问。
在盛欢这里,喻司尧是个有意思的人,爽快回:“人多好玩呗。”
“那我打电话问问。”
电话打完,鎏金会到了,喻司延说他哥还在吃饭要晚点过来。
两人一同乘电梯上四楼,穿过一条长廊,酒吧到了,里面和外面完全两个世界,一进去就被巨大的音浪声震了一下。
盛欢眯起眼,打量着里头的形形色色,这个点儿还只是醉生梦死的前奏,个个都还规规矩矩坐着,也有少数不规矩的,在堆满烟酒气的卡座里忘我接吻。
她看别人,别人看她。
喻司延是循着几道视线才发觉不对劲,赶紧回身拉她一把,让她走自己前面。
一路护送到卡座,沙发已坐了人,她大致扫一遍,估计是柴月提到的喻司延那几个朋友,其中有个男生很会搞事,一见他俩来马上拿杯子倒酒。
“今儿你俩来最晚,老规矩,罚三杯。”
瞧他这惹事生非的劲儿,八成是叫曾奇的兔崽子。盛欢瞥那男生一眼,喻司延说:“我可以喝,我嫂子算了。”
其他人都没异议,就曾奇心眼多,非要喻司延把她那份喝了才作数,属实是有点强人所难,这下有人看不过去了,人都不跟曾奇东拉西扯,直接一口气喝完三杯。
“伽哥好帅。”有人调侃。
她脑子里自动对上“徐伽”这号人,跟备忘录写的一样,是个不错的男生。
这番儿过后,大家都循序渐进地来,酒慢慢喝,话慢慢聊,这种不紧不慢的节奏保持到十一点,舞池内人越聚越多。
那时曾奇从那头走到她这头,以为他是去厕所,她侧了身子让他过,但这货在旁边坐下,挨在耳边跟她说:“小表姐你看好,看我是怎么把你帅到的。”
心想这人是不是喝多了,结果在十分钟后看到他站到了舞台中央。
在聚光灯的笼罩下,在全场人的注视下,他乘着升降台闪亮登场,打招呼的姿势非常拿范儿,五指并拢放在太阳穴点一点后向上扬,随即把手放在耳朵旁,听全场发出的尖叫声。
神气死了。
但不得不说曾奇是搞气氛的好手,他的表演形式虽与喊麦无异,却玩出了新高度,各种制燥技能层层叠加,燥的同时还耍得帅,确实有点东西。
弟弟们体力是真好,嗨完一波又一波,盛欢跟他们没法比,她被镭射灯和电音声搅得头昏脑涨,在沙发靠了会儿还是缓不过劲,干脆拿了手机起身。
喻司延注意到她动向,问她去哪儿。
“去下洗手间。”盛欢回。
“出门右转。”
“好。”
从酒吧出来没往洗手间的方向去,而是径直出了鎏金会,进旁边的便利店拿了盒酸奶,付完账坐到休憩区,这会儿店内没什么人,清清静静,脑袋那股酸胀感舒缓了很多。
而后一边喝酸奶,一边打开那个加密的备忘录,滑到最下面,拇指摸上二十六宫格,在上面慢慢敲。
“哟。”
突如其来这么一声叫唤,盛欢疑惑抬头。
又是一张陌生面孔,年纪看着与柴月相仿,穿着打扮很骚包,花衬衫配金项链。他拉了旁边的凳子,坐下第一句就是:“学校遇不上你,倒是在这遇上了。”
明白了,是柴月认识的人。
至于是谁,盛欢还没对上号,本想再听听他说点什么再做判断,可这人很不规矩,猥琐的眼神从她的脸滑到胸口。
“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盛欢冷声。
他嚯嚯一声,“脾气别那么大。”
“你有事?”她抱着手臂睨他。
他手指头朝玻璃窗外撇一撇,便利店三米外的地方站在一群男的,看上去不像什么正经人,盛欢草草看一眼,花衬衫说:“那个穿黑衣服的是我朋友,跟你哥也是老相识,既然有缘碰见了,过去打声招呼?”
“没空。”
“你看起来很有空……”
叮——
手机铃声截断花衬衫的话,她低头,还没看清来电显示,一只手伸过来,嗖地一下抽走手机。
“干什么你!”她喊。
花衬衫充耳不闻,把她手机揣进兜起身就走。
“神经病吧你!”盛欢紧跟着起身,“手机还我。”
“打完招呼就还你。”花衬衫跨着大步出门口。
盛欢加快脚步追上他,那混蛋的手死死放在裤兜里,没半点要还她的意思,甚至在跟她拉扯的间隙吹一记响哨。
“周易,过来。”
……
“你是柴予敖妹妹?”
问话的就是花衬衫口中的周易,留着寸头,穿一身黑,这群乌合之众的头头。
“我是谁妹妹跟你有什么关系。”
“哟。”周易说,“脾气挺大。”
“手机还我!”
“想要啊?想要就跟我走一趟。”
“你们干什么!”
盛欢被带到停车场的安全通道,两个男人将她控制在墙边。
周易悠悠然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说:“妹妹别害怕,不会要你的命。不过你哥弄坏了我弟弟一条腿,这笔账得算一算。”
“有仇你找他报啊,找我管屁用。”
“这事必须得找你,他毁了我弟,我只有毁了他妹,才算扯平。”
“现在法治社会,你报仇之前好歹想想自己蹲不蹲得起,真想把牢底坐穿?”
周易把烟点上,吸一口,烟气尽数吐在她脸上,盛欢偏过头咳嗽,胸口随着上下起伏。
周易摸着下巴,“妹妹身材好辣。”
盛欢忍住骂人的冲动,说:“报仇的方法很多种,不一定要用坐牢的代价来换,这样,我替我哥赔你弟弟一笔钱,你开个价?”
“开个价?”
周易重复这三个字,眼睛盯着她,手背顺着她的手臂往下走,“不如你开个价,多少钱能睡你。”
所有人因这话起哄,花衬衫更是笑得阴险,一股火从盛欢心口冲上来。
“人渣!”
“杂碎!”
“畜生!”
她对着周易破口大骂,毕生脏话都骂遍了,却激不起周易半点羞耻心,这种人哪有什么下限可言,嬉皮笑脸地伸手搂住她后腰,将她身体贴上自个儿,她越挣扎,他越笑,手腕处的力道越抓得牢。
盛欢喊救命,拼命喊,声嘶力竭地喊,可这帮混账多他妈有默契,周易一个眼神,一只手立即从旁伸过来,紧紧捂住她的嘴。
围观者一眼不眨盯着这里,皆是一副等看好戏的龌龊样子,盛欢心口剧烈起伏。
周易的手从她腰上往下摸,呼吸变得越发紧凑,他俯在她颈边吸了一口气,回头对着他的同伙,撂下三个字。
“录下来。”
几乎在一刹那间明白这三字背后的那些下三滥手段,他是要以此要挟,作为威胁她不报警的筹码。
盛欢浑身发抖,恐惧感狂风暴雨般侵袭而来,周易的手却悄无声息来到她肩侧,扒下裙子的肩带,斜到她耳边说:“告诉我,你喜欢哪种姿势?”
从未有过的绝望,无数声救命堵在喉咙口,发不出,一双双眼睛看着她,周易的头埋在她脖子上。
盛欢凝着一股绝不屈服的劲儿,终于趁周易分神解她裙子拉链时抓住机会,一脚往他腿间踹。
“操!”
“砰——”
两道声音同时响。
安全通道门被撞开,一群人从门后冲进来,周易捂着裆部回头,盛欢虚软地弯下腰,重重喘息着。
场面太混乱了,惨叫此起彼伏,分不清哪路人马占了上风,盛欢根本也无暇顾及,这时候近乎脱水的状态,脸色发白,手脚发麻,心脏跳动加剧的同时,她的意识在逐渐消失。
而在彻底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听见一个声音喊。
“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