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九雅堂后，阿父阿母都在，程曦妍也松了口气。
萧元漪看到是小女儿，挑了挑眉。
萧元漪说：" 怎么，舍得回来了？"
萧元漪说：" 阿母还以为你要住上十天半月。"
程曦妍说：" 阿母，怎么会呢？"
程曦妍说：" 我与阿姊也只是想到萋萋阿姊那耍一耍。"
程曦妍说：" 和她聊聊天。"
程曦妍说：" 再说，我和阿姊这不是回来了吗。"
程曦妍说：" 而且我可是有重要事情，要跟阿父阿母说。"
说最后一句时，程曦妍面色看起来颇为凝重。
萧元漪说：" 有重要事要跟我们说…那便上前说吧。"
萧元漪让她上前坐下，不过曦妍会有何重要之事！
让她面色如此凝重？
程曦妍说：" 阿父阿母，我在万家看到了凌不疑。"
程曦妍说：" 而且他还…"
程曦妍抿了抿唇，然后把堪舆图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父母。
程始夫妇对视了眼，然后叮嘱女儿，这事乃军国大事，切不可把这事告诉她人，谁都不行。
程曦妍说：" 阿母，我知道了。"
程曦妍说：" 而且我也没打算告诉别人。"
程曦妍说：" 只跟阿父阿母说了。"
程曦妍说：" 我觉得此事事关重大，就回来告诉你们了。"
程曦妍看着他们道，萧元漪赞赏的拍了拍她脑袋，她知道，曦妍一向懂事情轻重。
萧元漪说：" 阿母知道，你一向最为懂事听话的。"
萧元漪说：" 好了，先回院子去。"
萧元漪说：" 阿父阿母有重要事要聊。"
萧元漪欣慰的看着女儿，然后道。
程曦妍说：" 那阿母，我先回去了。"
程曦妍点点头，便转身回院子了，而萧元漪则与夫君聊起此事。
萧元漪说：" 夫君…此事至关重要，你一定要特别注意。"
萧元漪说：" 一不小心，恐会惹祸上身。"
“夫人，我都清楚。”
“我会小心的。”
程始点点头，他会特别小心，不会牵扯进去的。
不过万大哥怎么会有蜀地堪舆图，且藏在府中。
这事程始有些迷糊…
程曦妍回到院子后，就被阿姊拉去了她的房里。
“女弟，阿姊有重要事情跟你说。”
坐下后，程少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程曦妍说：" 阿姊，你想说什么？"
程曦妍挑眉看向她，阿姊会说什么？
“女弟，其实我是想说，关于凌不疑的。”
“你看那凌不疑怎么样？虽然他性格不怎么样，但那张脸其实还可以。”
“你不是喜欢英俊的儿郎吗？可以试试他。”
听阿姊说完，程曦妍怔愣住了，好半响才回神。
程曦妍说：" 阿姊，你这是认真的？"
程曦妍说：" 不过怎么又说起这了？"
程曦妍觉得奇怪，程少商抿了抿唇，手撑起下巴。
“女弟，我是认真的。”
“我发现现在状况有些危险，所以觉得尽早选好未来夫君好些。”
“到时候要是出点什么事，也有个退路。”
程少商是真这么想，自从有这个念头后，她便开始想这些以后的事了。
程曦妍说：" 未必会有退路。"
程曦妍摇摇头，她在边关十几年，懂得不少，再说她回来也听过关于凌不疑的事迹…
知道他性格有些偏颇，这样的儿郎，她虽然很想调教，但未必能调教得了。
再说，他这种性子，很有可能出事，她也知道，这京城肯定有很多人不喜欢凌不疑，恨不得他死…
所以，跟凌不疑在一起，是最危险的。
不过也是最有挑战性的。
“未必会有退路？莫非凌不疑不好？”
程少商蹙眉，不过很快她便明白女弟的意思。
的确，这凌不疑未必是良人。
程曦妍说：" 阿姊，现在这个时候，应该你考虑才是。"
程曦妍说：" 袁慎他人，你怎么想的？"
程曦妍说：" 你有没有其他想法？"
程曦妍看着阿姊，阿姊也快十六了，该她考虑了。
“女弟，或许你说的是对的。”
“只是，我不识得几个字，袁家会让我进门吗？”
程少商皱眉，程曦妍嗤笑。
程曦妍说：" 阿姊，这你可以放心。"
程曦妍说：" 这段时间啊，你好好习字。"
程曦妍说：" 至于其他的，交给我便是了。"
程曦妍眼中泛起自信的光芒，只要她想，便能做到。
程少商点点头，不过她不由感叹，女弟真的很自信。
她都没这个办法可以令袁慎喜欢上自己。
让她施点小计谋倒是可以，可让一个男人爱上她，她觉得虚。
次日便是程曦妍十三岁生辰了，生辰当天并没有请什么人，仅仅请了万萋萋…
不过在晚间，她查看寿辰礼时，却发现多了一份。
程曦妍怔了怔，家中并未请其他人，怎么会多出一份寿辰礼？
她打开盒子看了看，也知道是谁送的了。
竟然是凌不疑，想不到他竟然知道今日是她寿辰。
送的礼也挺合他心意的，不愧是凌不疑。
“女公子，这份寿辰礼，可要收起来？”
莲雾在收生辰礼时，见女公子手里还有一份，便问了句。
程曦妍说：" 不必了。"
程曦妍说：" 放在我珠宝盒里吧。"
程曦妍递给莲雾，叮嘱她，莲雾点点头，然后把所有东西都放好。
程曦妍寿辰没几天，便到了万老太太的寿辰了，程曦妍姐妹在父母的带领下，跟着去了。
只是在万家，她们遇到了曾经针对她们的几个女娘，程少商忍不住蹙眉，她们竟然也在…
“女弟，你瞧那边。”
程曦妍说：" 阿姊，今天是万老夫人的寿宴，绝不可做任何事。"
程曦妍看着她摇摇头，程少商看了那些女娘一眼，点点头。
今天她懂分寸的，不会做什么。
当然，如果她们敢对她和女弟做什么，她也不会手软。
她程少商从没怕过什么。
在万府没多久，她们便发现袁慎也在，程曦妍姐妹也明白，为什么那些女娘会在了。
原来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他。
程曦妍说：" 阿姊，今天你绝不可任性，知道吗？"
程曦妍说：" 不能对任何人下手，这是万伯父的家，不是我们的家。"
程曦妍说：" 若是那些女娘出事了，丢脸的是万伯父他们。"
程曦妍说：" 毕竟人是在他们府上出事的。"
看了看袁慎，又看了眼裕昌郡主和她身边的女娘，程曦妍忍不住多叮嘱了几句。
今天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若是阿姊今天动手了，阿母肯定会特别生气的。
“咳咳，女弟…我明白了，绝不会做任何事情。”
“你放心。”程少商连连保证，她知道女弟是为自己好。
今天她就先放过她们，反正上次也报复了。
就在两姐妹聊着时，忽然听到谁说凌将军来了，她们对视了眼，凌不疑竟然会来？
不过可能是给万伯父面子。
两姐妹相携朝花园走去，此时万萋萋也不在，所以她们有些无聊。
再说，她们也不想和其他女娘玩在一起。
快到花园时，姐妹两便被分开了，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背影，程曦妍不由抚额。
来到僻静的一角，她冷冷看着凌不疑。
程曦妍说：" 凌将军，你想做什么？"
程曦妍说：" 你不是该与袁公子一起吗？"
程曦妍说：" 怎么到我这来了？"
程曦妍的语气很是冷淡，因为他，阿姊和她分开，她还有什么好语气。
若是因此出了什么事，她铁定算到他头上。
凌不疑-（霍无伤）说：" 程五娘子，今火气怎么这般大？"
凌不疑-（霍无伤）说：" 我招你惹你了？"
凌不疑有些好笑，程曦妍无语看着他。
程曦妍说：" 你不知道我想和阿姊在一起吗？"
凌不疑-（霍无伤）说：" 只怕你阿姊不想和你在一起。"
凌不疑-（霍无伤）说：" 你瞧那边。"
凌不疑带她走了几步，然后指着一个方向，程曦妍朝那个方向看去，然后眯起眼。
阿姊竟然与袁慎在一起…看起来心情还挺好的。
她眼神闪了闪，暂且给了凌不疑一个笑脸。
凌不疑摇了摇头，想不到是看在程少商的面子上，她才对自己笑了笑。
接下来，程曦妍倒是给了凌不疑好脸色看，他这次做得挺不错的。
至于阿姊与袁慎的事，等回去她再问问。
等到寿宴结束，一切都相安无事，程曦妍也彻底松了口气。
回到家后，程曦妍看向阿姊。
程曦妍说：" 阿姊…你今日和袁善见公子在一起了？"
程曦妍说：" 觉得他怎么样？"
程曦妍说：" 可以吗！"
程少商抿了抿唇，良久才点头：“还可以。”
“其实相处下来，袁善见还挺好的。”
“当然，要是他听我的话，更好了。”
程曦妍说：" 阿姊…"
程曦妍说：" 你要他听你的话，其实有办法的。"
程曦妍说：" 你听我的…"
程曦妍靠近阿姊耳边说了几句，程少商听得眼睛越来越亮。
“女弟，我听你的。”
“不过，你别说我和袁慎了。”
“说说你和凌不疑吧。”
“我可是看见你也和凌不疑走得近的。”
“不过，你不怕裕昌郡主吗？”
“裕昌郡主她喜欢凌不疑。”
程少商皱眉看着女弟，其他女娘很容易搞定，可裕昌郡主…
程曦妍说：" 阿姊，我没说一定要选择凌不疑啊。"
程曦妍说：" 再说，就算我选择凌不疑，也不是现在。"
程曦妍说：" 现在我还太小了。"
程曦妍说：" 再怎么，也要等到和阿姊一样的年纪或者再大些。"
程曦妍说：" 十三岁，谈什么情说什么爱。"
程曦妍勾唇，她若真对凌不疑感兴趣，她当然有办法得到他。
只是，她现在对他兴趣不大。
还有两年及笄，她啊，再等等，看看有没有其他较为好看的儿郎。
“这倒是，女弟你还小。”
“等再大两年再说。”
程少商点点头。
晚上，程少商枕着双手，有些难以入眠，虽然说已经选择袁慎了，可她还是有些难眠。
袁慎真有可能是良人吗？
不过这京城之中，除了袁慎，其他儿郎，她觉得都不符合她的条件，她也不喜欢。
只有袁慎，她有一些好感，虽然与他相处有些矛盾，可现在想想，其实也没什么。
像女弟说的，好好调教好，他也会是个很好的儿郎。
程曦妍这一晚则睡得很香甜，她从不会为了无所谓的事情困扰。
时间匆匆，转眼就来到程止出门上任的日子了，所有人都出来送行，萧元漪看着门外的马车，叹了口气。
她本来想让嫋嫋跟三弟他们一起去的。
因为她知道，嫋嫋一直觉得她没那么疼她…
她啊，想让嫋嫋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的。
不过后来被曦妍劝住了，萧元漪也知，她这样做不太好。
但嫋嫋的性子，有时候真的令人头疼。
现如今，幸好有曦妍能治住她。
若不然，她真的让三弟他们把嫋嫋也带去。
程曦妍目送着三叔父他们离去，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但愿他们此去，一路顺风吧。
回到院子后，程少商多看了女弟两眼：“女弟，你好像不开心？”
“是因为三叔父去上任的事？”
程曦妍说：" 有点担心。"
程曦妍说：" 阿姊，外面不是那么简单的。"
程曦妍也不便多言，阿姊没亲眼见到，她肯定不知道。
她在边关，曾经有两次到城墙上看了看，那个地方一眼便能看到战场。
血流成河，战场上满是尸体和断肢还有人头。
他们的人还有敌人的人，数不胜数。
那两次，第一次直接让她发病，第二次有了心理准备，就没那么怕了。
也明白，她们的安宁，都是阿父阿母还有其他兵将换来的。
他们在战场上拼尽了所有，才有她们现在的安稳度日。
程曦妍说：" 阿姊，我明日画一幅画给你瞧瞧吧。"
程曦妍看着阿姊，画一幅画应当不会吓到阿姊。
“什么画？”程少商怔了怔，怎么就说到画上了？
程曦妍说：" 等明日阿姊就知道了。"
程曦妍抿了抿唇，次日程曦妍一大早便起来作画了。
莲雾看到女公子这么早起来，皱了皱眉：“女公子，不如用了早膳再作画吧？”
程曦妍说：" 先放一边吧。"
程曦妍摇摇头，继续专注手上的动作。
莲雾张了张嘴，最后沉默的把早膳放下，出去了。
没多久，程颂兄弟便过来了，他们得知曦妍一早起来便在作画，连早膳都没用，便忍不住着急。
“曦妍…”程颂皱眉推开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程少宫还有莲雾。
程曦妍说：" 次兄三兄，莲雾怎么把你们叫来了？"
程曦妍有些无奈的看了莲雾一眼。
莲雾无辜的眨了眨眼，她也是担心女公子。
女公子身子弱，怎么可以不用早膳。
“你不用早膳，还有理了？”
“快用膳，不然我可告诉阿母了。”
程颂挑眉看着她，程曦妍撇撇嘴。
程曦妍说：" 次兄，再等等。"
程曦妍说：" 等我把画画完。"
“曦妍，你到底在画什么？”程少宫皱眉上前，小妹到底在画什么，画得连早膳都要耽搁？
“你这是在画战场上的画？你怎么会画这些画！”
“还别说，画得还挺不错的，就是有点恐怖。”
“这血你用什么画成的？”
程少宫想要伸手碰碰竹简上的话，程曦妍狠狠拍了拍他的手，他嘶了一声，忙缩回去。
“曦妍，你谋杀阿兄啊？”
程曦妍说：" 这可还没干，不能碰。"
程曦妍瞪了他一眼，程颂看了弟弟妹妹一眼，上前，还别说，妹妹的画术又精进了。
“曦妍，怎么想起作这些画了？”
程颂看着妹妹，好端端的，怎么作起这些画来了？
程曦妍说：" 不是好端端。"
程曦妍说：" 我是想让阿姊看看。"
程曦妍说：" 看看战场上是怎么样的。"
程曦妍摇摇头，她想让阿姊知道，外面与京城是不同的。
在京城真的比在外面好多了，就好比三叔父这次去上任，很有可能会遇到危险。
有些事没那么简单的。
“让嫋嫋看看？”程颂怔了怔，然后看向那幅画，让嫋嫋看看，其实也好。
“让嫋嫋看，会不会吓到她？”程少宫倒是觉得不妥。
毕竟嫋嫋从未经历过这些，她经历过的只有挨饿，这些鲜血淋漓的画面，真的不会吓到嫋嫋吗？
程曦妍说：" 三兄，我这有我的目的。"
程曦妍说：" 阿姊与阿母关系虽然缓和了些，但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程曦妍说：" 昨日，三叔父去上任我才想起，我还会画画。"
程曦妍说：" 便想着，把战场上的光景画下来，让阿姊好好瞧瞧。"
程曦妍说：" 战场上刀剑无眼，随时会没命的。"
程曦妍严肃着张脸，最后程少宫也被她说服了，这个方法可以试试。
或许还会让嫋嫋与阿母关系更近一些。
等画完后，程曦妍就让莲雾去喊人了。
很快程少商便过来了，一过来便看见两个阿兄眼神灼热的看着自己，她吓了一跳，懵懵的开口：“次兄三兄，你们这样看着我作甚？”
程颂兄弟摇摇头，程少商觉得奇怪，然后看向女弟：“女弟，你知道阿兄他们为什么那样看着我吗？”
程曦妍说：" 阿姊，你先过来。"
程曦妍说：" 我给你看幅画。"
程曦妍并没回答她，而是朝她招了招手。
程少商眨了眨眼，然后上前：“画，什么画？”
程少商知道她要画一幅画给自己瞧，不过并不知她到底画什么画。
等到看到书案上那幅画后，程少商眼神有些呆滞，然后变成震撼。
“女弟，这画？”
程曦妍说：" 我画的是战场。"
程曦妍说：" 阿姊你仔细瞧瞧。"
程曦妍指着竹简，让她仔细瞧上面的画。
程少商看着画沉默了许久，才重新开口：“女弟，阿父阿母以前过的都是这样的生活吗？”
“阿父阿母他们有受过伤吗？”
“严不严重！”
程曦妍说：" 受过伤，刀里来火里去的。"
程曦妍说：" 阿父阿母在战场上其实很累的。"
程曦妍说：" 而且上战场，很多时候又累又饿，还要继续杀敌。"
程曦妍说：" 在战场上，除非胜利了，否则是不能停下的。"
程曦妍看着阿姊，程少商因为她的话，再次沉默了。
她能想象到，战场上刀光剑影的，有多危险。
难怪阿母看不惯她耍的手段。
那些手段，的确挺上不得台面。
“女弟，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阿母回来，我好像总惹阿母生气。”
程少商红着眼看着女弟，她发现自己好像错得离谱。
程曦妍说：" 阿姊，其实你也没什么错。"
程曦妍说：" 不是你惹阿母生气，阿母气的是你学到葛氏那些招数。"
程曦妍说：" 阿母是气她自己，气她自己当初把你留下。"
程曦妍说：" 阿姊，别想太多了，你记着我和你说的话就行了。"
程曦妍抓着阿姊的手，程少商垂下眼帘，她知道以后都该怎么做了。
她会一点点改变的，不会再让阿母女弟她们失望了。
程颂与程少宫都欣慰的看着嫋嫋，他们已经感觉到她的改变了。
希望嫋嫋以后，越来越好。
接下来的日子里，程少商没再惹萧元漪生气了…
萧元漪对她性格的巨大改变，感到了惊讶。
嫋嫋这是发生了什么，竟然有如此大之改变？
九雅堂，深夜，萧元漪看着幔帐顶，开口。
萧元漪说：" 夫君，你觉得嫋嫋这段时间，是不是有很大变化？"
萧元漪说：" 是不是太奇怪了？"
“我说夫人，嫋嫋这改变，不好吗？”
“你不是很希望嫋嫋改变吗！”
程始有些不懂自己的夫人了，希望嫋嫋改变的是她，现在觉得奇怪的也是她。
有时候，他真不懂这些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