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村长吃了一些的红薯被人留了下来,不多却让人心中有所触动,几人临走前还很犹豫的看了李重山和庄明几眼,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不过最后他们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村长冲他们摆了摆手让他们先回去。
“让你们见笑了。”村长在屋里摸索了半天才点上烛火。
“村子里…”尽管心里有猜测,李重山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唉…村子里也没几个人了,早在没水那时候,想走的人都走了,没走的不是没地方去就是不舍得这儿。
别看村里穷,到底也是我们的根儿,哪怕到如今知道会丟了性命,他们也不愿意走。
几个小子去偷水是背着我们的,若不是别的村人来同我说,我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偷偷跑出村的。
他们也都是可怜人,有两个家中就剩下他们一个了。”村长断断续续的说着话。
李重山和庄明沉默的在一旁听着,哪怕早就有心里准备,听到这苍凉的话,心里的沉重更甚。
庄明到底年纪还小,脸上很快露出不忍又惊恐的神色,好在天气暗了下去,烛火也不够亮,没让村长看到他脸上的神情。
“没有上报官府么?”李重山沉默半响,突然问道。
“如何不报,可就算报了又如何,可不单单我们五里村这般,附近的几个村子,除了我们这些死守的、老弱妇孺全都已经另寻出路去了。
哪个村里没死几个人呢,官府来人验尸,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可是有什么用呢。”村长深深地叹了口气。
可能也就李重山知道村长的无奈了,不是说报了官府就能有办法的,官府想要开仓济粮是需要上头的命令的。
也就是说五里村附近几个村的情况上报官府,官府还要将情况写明,一层层往上递询问意见,一番折腾下来,光是时间就花费了不少。
等命令下来,可能活着的人已经没几个了,村长做为一个村的领头,一些流程他还是清楚的,这也就是他无奈的地方。
人微言轻,他一个小小的村官,如何能说服官府去开仓济粮呢,哪怕他们的县官是个为百姓着想的好官,也没办法短时间改变现状。
“那就这么放任我们这些百姓…”庄明冲动的想说什么。
“庄明!”李重山严厉的打断他接下去的话。
有些东西自个心里清楚就好,没必要说出来,管不住嘴就是祸患,祸从口出可没少见。
“日后你们就会明白的。”村长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对着庄明的冲动还是自己将来的命运。
“今日太晚了,不适合赶路回村里,我们两就在村里借住一宿吧。”李重山拉着庄明冲村长点头。
深更夜路的,他们也没个照明的工具,看五里村的情况,也不好多要求什么,不如就留一晚好了。
“我这儿就有空房,只是没有什么粮食能招待你们的了。”村长对李重山提出要借宿的事没表现出什么别的情绪,但也说明了没办法有别的招待,毕竟自己都吃不上东西了,更找不出能招待他们的了。
“无事,一晚罢了,明日一早我们就离开,饿一两顿也没事。”李重山自然是知道的,只打算将就一晚,第二日一早再赶回村。
饿着睡了一晚上,勉强恢复了精神,两人一早跟村长告别就启程回庄家村了。
一路沉默的走着,半路上庄明没忍住将自己心中的恐慌同李重山诉说,李重山一直以来表现就很镇定,让庄明不自觉的就信服了他。
没想到庄明会找他诉说,李重山愣了一下,思考了一下还是说了一些安抚的话,到底年轻,第一次经历灾祸,不能用自个的标准去要求他什么。
一路上有了李重山的安抚,庄明原本忐忑恐惧的心渐渐的回落了一些,比着昨日快了许多回到庄家村。
回到家中的李重山吃了个饱饭,把五里村的情况跟庄静说了一遍,然后套了骡子要去县里找李寄。
庄静也要跟着去一趟庄子,这么久了她都没能上庄子去看看,趁着顺路就一块去了。
“去一趟县里吗?”准备到庄子的时候,李重山问了一遍庄静,毕竟徐娘子同她关系挺好的,他去找李寄,庄静也能跟徐娘子聊一聊。
“不去了,嫂子怀有身孕,这天气还是休养着吧,我去打扰也不好。”庄静知道李重山找李寄是有重事要讲,她虽然可以找徐娘子聊天,却也不想让他分心。
“我在庄子上等你,不必着急。”下了骡车,庄静就进了庄子,看着她进庄子,李重山才转头去县里。
应徐天毅的要求,今年同去年酿的酱油量一样,前头地里的活没多少忙活的,庄天和方氏就安心的待庄子把最繁琐的开头弄好了。
今天庄静过来,豆子都已经进缸里了,庄立和袁成业他们每日的工作量开始稳定,空闲的时间就多了起来。
看完酱油,庄静又看了看庄子上井里的水位,估计他们看顾得比较好,没让太阳晒着,没像河里蒸发的那么快,所以那水位还是挺让人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