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年地里的粮食都种下去之后,李重山就要进山了,过了一个冬季,进山的时间可能要长一些,庄静给他准备了不少干粮,够他十天半个月了。
以前都是自己准备的东西,哪有人像庄静这样为他忙前忙后,李重山心里感动了许久。
进山前一晚,房里的烛火老久都没熄,庄静气得想咬他,见媳妇儿生气了才消停。
清洗一番又有些清醒,两人依偎在被窝里。
“爹说得对,我总不能一直靠打猎为生,也该想想别的出路才是。”李重山突然想起前不久庄父突然跟他谈心说的话。
“我爹跟你说什么了?”庄静疑惑的抬头看他。
“问了我些日后的打算。”床幔中有些昏暗,庄静看不清李重山的神情。
“这事也不能急于一时,家里就三亩地,总不能靠着那点地过活吧?”庄静想了一下,暂时没有法子给家里搞个稳定的营生。
“我也这般想,等攒些银子,想换土地我再想想办法。”李重山有法子弄到田地庄静一点也不意外。
前些时候庄母一直催让庄静在家里养鸡,李重山抽了空档去了趟县里,直接拉了十只鸡回来,把庄母都惊呆了。
匀给了庄母几只,反正庄静对养鸡没什么兴趣就是了。
看她那满不在乎的样子,庄母想了想还是厚着脸皮收下了,也不知道心里盘算着什么。
打了个哈欠,跟李重山迷迷糊糊的又说了几句,就睡过去了。
第二日一早,李重山就披着晨露出发了,庄静还在熟睡,一点也没察觉到身旁的人走了。
以为是昨晚累着她了,才让平时有点动静就能醒的今天没什么反应,看她睡得香甜,李重山这才压下心里的些许失落。
等庄静醒来,天光已经大亮,醒这么晚还真的是少见,她自己都愣了好一会儿。
吃过早饭,把后院的地伺弄好,庄静突然想起一件事,跟李母告了假。
知道她有事回娘家,李母也没拘她留家里学刺绣,这东西不是一朝一夕能学成的,庄静学了一段时间才有些小成。
她虽然忙,但是李母给她布置的作业也很认真的完成,从没落下,对于这样的学生,李母也愿意多宽容些。
家里庄父和庄天去地里了,只有庄母方氏和小庄晓在家里,看到她来两人都挺意外的。
“怎么了?”庄母第一直觉就是庄静有事。
“爹和大哥去地里了?”看家里没见人影就知道,庄静还是明知故问。
“你找你爹还是你大哥?”庄母秒懂。
见她们有事要谈,方氏哄着小庄晓回了房里,给她们母女说话的空间。
“找我爹吧。”庄静想了一下,她大哥现在都要听她爹的,找她大哥也没个用,还不如找她爹呢。
“那成,你在家里等着,我去地里看看他们忙完了没。”庄母站起身,也没多问,就直接出门去帮庄静找人去了。
看庄静脸上难得的严肃,庄母知道她估计是有什么大事要跟她家男人商量,现在多问也没什么意义,反正把人叫回来大家一起听还省了口水。
时间还早,地里的活还没干完,庄母告知庄父闺女找他后,也一起下地紧赶慢赶的正午完成。
三人回到家里,庄静已经把饭菜做好了,天大地大,有什么话吃饱了再说。
吃饱喝足,方氏去厨房收拾去了,几人坐堂屋里,都等着庄静说事情。
“爹,咱们家去年种的红薯还有剩吗?”庄静这不废话,直接开口问道。
“有啊,在地窖里呢,混着杂粮吃还剩不少,你前头不是让我拿些出来催芽,地里都种下了,怎么的,你要啊?”庄父不知道她问这干嘛。
去年家里收成都不错,不说细粮和杂粮,单是红薯都能够一家人吃一个冬天的,不过这东西好吃是好吃,吃多了也腻,庄母和方氏就跟杂粮交替着吃。
别说,这一个冬天过去,不单红薯剩不少,粗粮剩的都比往年的多,这下撑到今年秋收,家里敞开了肚子吃都没问题。
“我不要,我是想说,让您找个合适的时候把这东西告诉村长,好让村里都种下,这样大家就能多些粮食,少饿着。”庄静这才把目的爆出来。
“啥?!”想不到第一个反应强烈的居然是庄天,他听了庄静的话,惊得眼睛都瞪圆了。
“小妹,这东西咱家自个种不就好了,还要让村里的都知道?这不乱套嘛。”庄天觉得这事不太好成。
先不说谁能有他们家一样信任庄静,就是你让人种,就等于放弃自家一些地来伺弄这个东西,这没见过没吃过的,光就听你一张嘴说它是粮食,谁信啊。
他没把这话说出来,也是看在庄静一心为了庄家村,不忍心打击她的信心。
“不让村里知道那才乱套呢。”庄静白了他一眼。
“爹,娘,你们想想,上一年秋收赋税的时候,村里人是不是都看到咱家的收成了?”
每年村里赋税的时候,官府为了防止有人私藏粮食,都是挨家挨户盯着,把收回的粮食都搬到村口的空地处,再称重扣税。
所以各家一年收成多少粮食,村里人都看得真真的,想藏都藏不住。
庄静是没去凑过这个热闹,但是流程她是懂的,原主记忆中有过赋税的这个片段,所以她才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当初找到红薯这个东西的时候,确实是想改善家里缺粮食的这种现状,现在家里情况好起来了,又有稳定的营生。
红薯这个东西算是过了半条明路,村里暂时没人来问,保不齐哪天就有人上来打听了,与其到时候这样被动,还不如现在就主动告知。
至于之后村民愿不愿意种,那就不是庄静要考虑的了,反正我已经告诉你们这东西能吃,还顶饱,你们要是不相信,不愿意冒险。
那等看着我们丰收的时候,别眼红背后乱说话就是了。
“对,这事还真的要说。”她这么一说,庄父庄母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眼见家里条件好起来了,眼红她们的人更多了,这要是藏着掖着,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她们家里有鬼?庄母想想心里都有些后怕。
要不是她闺女想起来,来这么一说,她们都不一定能想到这些,等到哪天真等着人来问了,才想着要说,那可就完了,以后这日子不就过成了别人的眼中钉了。
“家里有兔子和酱油的营生,这些投钱的买卖,别人就算知道了也不一定愿意做,但是粮食可是重中之重,要是不知会一声,被人说嘴事小,犯了众怒才事大。”
见庄天还一副没明白的样子,庄静真的是要气死了,但谁让他是她大哥,有些事还是要他去做的,就不得不忍着脾气,跟他解释了一遍。
好在庄天也不是那么笨,只是一时间头脑转不过弯来,庄静这么一说,他就想明白了,脑子里还脑补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吓得缩在一旁不敢说话。
没眼看这糟心的玩意儿,庄母撇过头都不想承认这是她亲儿子,随后看向庄静,心里不禁骄傲的点头,这才是她才能生出的闺女嘛。
“这事宜早不宜迟,咱家算是比较早下地的人家了,趁别家还没下种,得赶紧说了才是,不过要想想该怎么说。”一直没说话的庄父这时才开口。
也是很认真的思考了一番,觉得庄静的提议很重要,不过是一种粮食罢了,告诉村里人也不是什么大事。
“种子的来历爹娘解释不清楚,就说是重山在后山无意找到的,他说能吃咱们也不确定啊,就试着种种了。”
确实也是后山找到的,只不过换了个人,第一年种的时候是在自家自留地里,除了李家还真没人知道,去年才把李家三亩地种上了红薯,这个说法别人也揪不出错来。
“成,按你说的。”庄父想了想,觉得庄静的说法可行,就这么同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