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母这彪悍样倒是让领头的几个有些踌躇,不过想到这债已经要了好久了。
现在利滚利到了八百两,他们也是打工吃饭的,要是要不回去,东家怕是要拿他们几个开刀。
这样想着,先前的踌躇就抛到了脑后,重新摆出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臭婆娘,你当老子是吓大的?今日不管你怎么说,八百两,一分都不能少,若是拿不出,你这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要拿出来抵债。”
这是要明抢了,不说别的,八百两家里有,若是家中的任何一个人欠的她帮着还就是了。
但是一想到这要帮着孟林这个吸着父母的血,现在死了又要祸害兄弟姊妹的糟心东西,庄母就觉得心中暴戾。
从没在这么一瞬间后悔过,自己没早点跟她那个贼心不死的娘一刀两断,那天就该拦着不给那一两多银子。
简直跟喂狗没什么区别,狗得了你的好处还会对着你摇尾巴,知道感恩。
这作妖的老太太得了你的好处,还恨不得扒下你一身血皮才行。
“你敢!”庄母大喝一声,推开拦着她的众人,冲到他面前,“想进我家,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
“告诉你,今日这般多的人证在,无论你收不收手,我都要到衙门去好好问问官老爷。
是不是赌坊和官府有勾结,否者赌坊怎会在这随意污蔑他人,又能私闯民宅。”
“你这婆娘可不要乱说话,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知道庄母是不是说中了什么,领头的显然有些色厉内荏,一时间也不敢随意闯进去。
赌坊这种在哪都属于灰色产业的,若不是上头有人,也不会一直开下去,做大做强。
平日没事也还好,若是真闹出什么大事,比如人命什么的,闹不好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们今天来也不过是为了要银子,这要是真不小心闹出了人命,或者闹出了官司。
那回去轻者被东家训斥一顿,重者怕是要拉出去当替罪羊,都是得不偿失的事。
“怎么,让我说中了?你们赌坊真的同官老爷有勾结,那我可要好好去问问了。”
看他那明显躲闪的眼神,庄母就知道她将人拿捏住了。
要说他们这位县老爷也是个人才,刚正不阿,一点官场的人情往来都不懂。
这对百姓来说是好事,对他的官途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这也就是他在一个小小的县令上待了十年的原因。
县令还有一个让所有百姓都知道的逆鳞,就是非常厌恶官家人跟那些什么富庶赌坊之类的有所勾结。
若是让他知道,必然要将其查个底朝天。
赌坊或许攀不上县令这个靠山,但是不代表他们攀不上衙门里其他势力。
所以庄母这样说也只是为了吓唬领头的打手们,没想到看他们的反应还真的有。
这要是往上边一告,这赌坊怕是不日就要完蛋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算你去告县老爷,那也要还银子。”这说话的语气立马缓和了许多。
“这是自然,只是你说欠债还钱,欠债的又不是我庄家的人,你上我庄家喊打喊杀的还债是不是说不过去。”
见他态度缓和下去,庄母也就放松了绷紧的背部肌肉,也开始讲道理。
“欠债的是他孟林,我虽是孟林的妹子,但我这出嫁已有二十多年,娘家的事,我个出嫁女怎么会去管。
就算我想去管,我家相公也不会放着让我管这烂摊子。
这周遭的邻里都知道,半月前我娘来我家门口闹了不小的阵仗。
家里给了一两多银子打发她回去,我们农家能有几两银子算是顶天了,八百两啊。
你看我这土坯房子像是能拿出八百两银子的样子吗?”
庄母这么一说,领头的也知道这是让那个老太太耍了,不仅觉得丢脸也很是愤怒。
“你那老娘还说了,若是你们拿不出银子,就将她那外孙女儿卖了。”
这反正不是他的主意,知道说出来肯定得引得这家人生气,不过他才不管呢。
“什么!”好几道声音惊叫出声。
“这四婶娘家也是狠毒哦,外孙女说卖就卖,这是半点亲情都不顾啊。”
“哪有什么亲情啊,你看今儿个都是些什么事,好好的大喜日子,都被搅和了个干净。”
“要我说啊,这老太太一直就不安好心。”
周围人议论纷纷,庄母气得眼前发黑,方氏和庄静连忙上前去搀扶。
“这位爷,再怎么说,欠债的是娘家舅老爷,要卖也不该卖外孙女儿,这欠债的也是有女儿的呢,主意可不要打得太远才是。”
方氏到底忍不住了,搀扶庄母到一旁前,还是鼓起勇气上前说了句话。
“是啊是啊,这卖外孙女儿叫什么事儿啊,又不是她孟家的人。”
庄氏族人可不依的,庄静就算是个女儿,那也是庄姓女儿,怎么能随便你孟氏的说卖就卖。
“你说那孟娟?她因为偷盗婆家的财物,现下在牢中,还不知道县老爷要判她几年呢。”
孟娟就是庄静那个三表姐,这听说被抓后就嚷嚷着要归还婆家被偷的东西。
还以为归还了怎么也看着以前是一家人的份上会既往不咎,看他这语气,这三表姐的前婆家像是不想和解的样子。
不过也不奇怪就是了,就像庄静家似的,这亲家老爷还想把自己在外的债务往她婆家身上丢。
这换着谁都不能忍吧,家中被偷盗得一干二净,还要被这家贼父亲的债主逼上门。
不花点钱让孟娟牢底坐穿就已经是全了以往的情分了,还想着既往不咎,那简直是痴人说梦呢。
“这事不管怎么都是孟家的事,你们上庄家村来要债就不站理。”在一旁看了半天的李重山见事情有些僵住,便走上前。
领头的看着他走近,越看越眼熟,仔细打量了一下,忍不住脸色一变。
“劳烦诸位白跑一趟,今儿是我李某人大喜日子,来者是客,这里有些许银子,就当我请诸位吃酒吧。”
一个小小的钱袋子,众人不知道里边有多少,但是拿到手里的领头却是知道不少的。
沉默了一会儿,又看了李重山一眼,才点头,“行,今日叨扰了,兄弟们,走。”
手一挥,人没两下就走了,这下庄家村的人看李重山的眼神都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