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映雪的话,传导给夏韬的信息量很大。
首先,秋映雪虽然没有直接,因为她跳河,耽误了他公考面试而道歉。但是,却在言语中,表现出了,她因此事而愧疚的意味。
其次,秋映雪话里话外,表现出来的,夏韬到梨花峪这个不理想的地方工作,是因她而起,并导致了一个优秀人才自暴自弃。
这是她不愿看到的。
第三,她今天实地过来清风山,是来寻找他夏韬自暴自弃背后,真实原因的。
听了秋映雪的话,夏韬马上意识到,这丫头其实还蛮善良的。
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还一直在背着这个包袱,不肯放下。
夏韬知道,看来秋映雪的这个心结,他还真得帮她解开。
否则,按这丫头这种执着的性格,说不定以后还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秋小姐……”夏韬从吊床上跳下来,“你想多了。”
夏韬走到秋映雪身边蹲下身,“你已经帮我找回了公考面试机会,我们已经扯平了,我来梨花峪,是我自愿来的,你没必要再背着这样的包袱。”
秋映雪迎上夏韬诚恳的目光,心下一怔。
原来这个逗比男人,正经起来这么迷人!
“你是有意安慰我是吗?”
秋映雪感动得想哭,“我知道,你要不是故意躲着我,你一个公考全省状元,怎么可能选择来这么个破地方?昨天你跟我说的话,我现在还记忆犹新。”
秋映雪仰望星空,“如果妈妈在天有灵,她也不会允许我,改变了一个退役军人,一生命运而无动于衷。
夏韬一笑,“秋小姐,我刚才说了,你想多了,我现在郑重的告诉你,我来梨花峪工作,和你没一毛钱关系。”
夏韬站起身,指着右前方,“你来看,五公里外有两座山,夹着一个沟叫英烈沟,那里有个烈士陵园182号墓碑,安葬着我的战友。”
秋映雪一脸诧异,她不知道,夏韬忽然无厘头地跟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你说这些,要说明什么?”
“秋小姐,既然你说你母亲也是曾经的特种兵,你就应该对军人这个职业,有更多了解。你看这山下的万家灯火,你再回想城市的灯火阑珊。”
“你再想一想,你们集团的发展壮大,靠的是什么?哪有什么岁月静好?无非是有像你母亲这一代人,我们这一代代军人,为社会,为国家,在负重前行。”
“182号墓碑是我的战友萧炎,他是在和平环境下牺牲的烈士,他是首阳籍我的兵,他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退役后,回家乡建设新农村。”
“带领和帮助乡亲们脱贫致富,过上小康生活。我考公调剂到首阳来,是想替我兄弟萧炎做点事,帮他完成他未了的心愿。”
夏韬的话,让秋映雪感到震撼!
楼中书和她解释,夏韬自愿去首阳的理由,可不是这么说的。
显然,他跟楼叔没说实情。
“……这……这么说,你是在继承烈士遗志?”
秋映雪尴尬地试探着问。
“秋小姐,我没你说的那么高尚,牺牲的战友,是因为和我一起执行任务时候牺牲的,一个鲜活的生命,为了国家,为了人民就那么没了。”
“而我,还幸运地、健康地活着,我已经很满足了。能为牺牲的战友,做一些他们未了的心愿,我同样也很知足。”
“所以,秋小姐……”夏韬继续诚恳道:“我来首阳,来梨花峪,和你没关系。上周我听初雨姐说萧炎安葬在这里后,我就有了在这个山脚下,建个房的想法。”
“你想在这里,守望你已经牺牲的战友对吗?”
“这只是一层意思。另外,我是爷爷一手带大的,当兵这八年,基本上没照顾到爷爷。老人家现在已经古稀之年,我想工作稳定后,把老人从南州接过来养老,方便照顾他。”
“这么说,你昨天晚上,不是在故意气我?”
秋映雪忽然意识到,自己昨天真的错怪这小子了。
难怪一见面,就像很委屈似的。
“秋小姐,你也太小看我夏韬的心胸了,和个仅仅见过几面的女孩子制气?”夏韬淡然一笑,“呵呵!那我这些年兵,岂不是白当了?”
“……你!”
夏韬说完,秋映雪一蹙眉,刚要使性子,说夏韬两句,马上又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此时的秋映雪,倒是很希望,夏韬昨天是在故意气自己。
不过,听他这么一说,好像夏韬来首阳,来梨花峪,还真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秋映雪忽然感觉,像是丢了点什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
有一样,她却无法否认,那就是,夏韬在她心中的形象,却愈发地高大了。
她见过,太多进入体制,目的不纯的人。
她见过太多人,想往大机关里钻,这山望着那山高的人。
她见过太多已经在体制内的人,权利欲望膨胀到没有边界,迷失方向的人。
而在当今社会,夏韬却朴实得,让人难以理解!
秋映雪不敢相信,夏韬说的都是真的,于是,他试探着问道:“夏韬,我听说,你们的镇长副镇长,正在着手报复你,你有没有想过,调离这个地方?”
秋映雪盯着他,“如果你想,宁海省任何一个城市,我都可以帮你回到市里机关。”
夏韬相信,秋映雪说的话是真的,也相信秋映雪有这个实力。
不过,他就不是一个面对挑战,轻言退宿的人!
“……切!”夏韬仰起下巴,仰望星空,“小小环球,有几只苍蝇在那碰壁罢了!”
“秋小姐,非常感谢你的好意。上周我在祭拜萧炎时,在他的墓前许下了誓言,不看到梨花峪摘掉贫困乡镇帽子,老百姓不能脱贫,我夏韬绝不主动离开梨花峪。”
夏韬不畏强权,掷地有声的话语,再次让秋映雪感到震撼!
面对大城市唾手可得的工作机会,这家伙竟然不屑一顾。
只为一句誓言?
这得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和决心?
这不就是一个大傻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