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君卿在暗处观察多时,即便看到有人冒充他的势力前去‘解救’池云筝,他也强行按捺住担忧让事情发展。
直到此时,纪君卿终于行动了。
“让他们去吧。”纪君卿对扶风说。
扶风点点头,身影很快消失在了人群里。
人群都在讨论池云筝,两方又开始骂战,谁也没注意到有人悄悄从他们身边经过。
不过比起之前旗鼓相当的对骂,这一次支持池云筝的人可有底气多了。
除了事先安排好针对池云筝的和部分因为各种利益关系讨厌池云筝的人依然坚信池云筝就是通缉犯外,原本被欺骗了的人大都清醒过来。
这群人恼怒自己上当受骗,骂回去的时候也格外的狠,口水几乎都要给人洗脸了。
衙役们都在那和神秘人的手下搏斗,压根没工夫来维持秩序,两方交战越发激烈,堪比现代网络粉黑大战。
打从意外发生开始就被衙役护着躲到一边的县令三人猥琐地探头探脑,县令以为这个场面闻琅会现身,但等了半天也没见到来人。
他忍不住问身旁的武宁侯:“侯爷,这、这现在是什么个情况啊?”
武宁侯知道的消息要比县令多,三人都是一条船上的,他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说:“等着看就是了。”
他知道这些要‘救’池云筝的人都是闻琅安排的,而这也是先前手下的人前来告知他的消息。
武宁侯也没想到池云筝的医术竟当真厉害到了连天生的胎记都能了无痕迹去除的地步,一想到池云筝的医术,他不免就想到了宁萱,脸色沉了几分。
县令和城主对视一眼,也没能从武宁侯那儿得到具体的消息,二人只好耐着性子看场上的情况。
自池云筝将面具揭开之后,那个戴着面巾的神秘男人就没有再靠近她了。
毕竟池云筝已经证明了自己和通缉犯没有关系,男人没理由再带她走,非要带的话无异于直接昭告众人他的目的。
只是闹剧已经开始了,现下又该如何结束这一场闹剧?
没等场上的男人和躲藏的县令几人想明白,意外再一次发生。
“吴持,你这个狗官,你给我出来!你当初明知是那陈家的儿子欺负了我闺女,却睁着眼睛说瞎话,非说是我闺女攀龙附凤勾引那陈家儿子,强逼我闺女嫁给他做妾,害得我闺女不到十八就被陈家活生生磋磨死,你这狗官还我女儿命来!”
人群里,一个大汉忽然大喊道,手里还握了两把斧头,举着斧头就往台上冲。
还在争执池云筝清白的两方人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给吓了跳,尤其看到对方手握两板宣斧后,都不用那人呵斥让路,就纷纷忙不迭地往两边退让。
原本拥挤的人群愣是活生生被开出一条道来,那大汉红着眼睛,顺利来到台子边缘。
他已经看到了躲在屏风后面的县令,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县令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也是一愣,至于那桩案子他全然没有印象,唯一有印象的是上月陈家又给他送了五百两孝敬。
不过当看到那大汉手里的两板斧子后,县令一下就被吓到了。
“快快快,拦住他!拦住他!”县令慌乱地冲周围的衙役们后。
这群衙役是专门留下来保护他们三人的,原本还在心底庆幸不必跟人交手,没想到转头就来了个大的。
老话说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何况那是斧头不是菜刀,这群衙役就差没腿软了,谁敢上去硬拦啊。
“上啊?还愣着做什么?”眼见着那大汉已经上了台子,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县令简直头发都要倒竖了。
他怒不可遏地冲着那群衙役道:“想想你们的爹娘,想想你们的妻儿,谁今日胆敢后怕,让本官受一点伤,来日本官定不会放过他!”
县令也不管自己的身份说出这话合不合适,直接跟匪贼一样说出了威胁的话。
城主脸色淡然,丝毫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武宁侯则是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丝鄙夷。
这倒不是武宁侯有多么正直,他只是纯粹觉得一个主子,却管不住下头的人,纯属丢脸。
妻儿老小就是这群衙役的底线,甚至有些人刚入这一行的时候,未尝不是怀抱着发光发热的理想,只是后来发现自己的上司是吴持这样的人,当真无耻之极,为了活下去也只能低头顺从。
他们连吴持这样的奸官都忍了这么久,又怎么愿意因为现在的退缩真的牵连自己的家人。
衙役们咬咬牙,心里怕得不行,最后却还是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大汉挥舞着手里的板斧,试图吓退前来阻止自己的衙役,但衙役们手上都是有刀的,只要不莽撞地迎上去,远远对峙倒也能应付。
衙役们害怕大汉手里的斧子,大汉也害怕衙役们手里的刀,双方就这么僵持着,一时谁也拿谁没办法。
县令看到衙役成功拦住了那大汉,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他擦擦额头的汗,又摆出那副高傲的姿态。
“区区蝼蚁,还想找我的麻烦?不自量力!”
城主和武宁侯都没说什么,但也都放松了不少,毕竟他们和县令待一块儿的,要是县令真被砍了,他们难免被波及。
但是没等几人多轻松一会儿,人群里又有人接连讨伐县令。
轻则家里被占地,吴持收了钱乱判,害得本来有理的人不仅失了地,还赔了钱,好好的家庭被弄得妻零子散,除此以外,其他人讨伐吴持的案子,几乎都沾了人命。
水云城的百姓其实对自己的县令心里是有数的,只是以前掩盖得好,事情没落到自己身上,大家也都睁只眼闭只眼当做岁月静好。
如今这么多人喊冤叫屈,一条条人命,一笔笔血债,即便认为自己跟此事无关的百姓也无法在这个时候闭着眼睛说没事。
不知道谁先开头骂了句狗官,渐渐地整个闹市几乎都能听见‘狗官’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