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大夫,以我对我爹的了解,在他比较糊涂不太能认人的时候,最好不要去靠近他,否则我怕他误伤了你。”林菲无奈地对池云筝说。
她心里是巴不得池云筝赶紧就能给她爹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心里又清楚自己爹犯病的情况,实在说不出让池云筝现在就去看病这种话。
池云筝和林菲一起站在院子外边儿,尽管仆人们都已经走了,但林菲爹不知道怎么回事,仍然过一会儿就要砸东西,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他们都说我爹是中邪了。”林菲苦笑了下,“可是什么人我都请过,钱也花了不少,却没有一个是见效的,反而越来越严重。”
池云筝听了一会儿林菲爹的动静后,心里已经有了点苗头,听林菲说起之前的事,就顺便让林菲把具体的事都说了出来。
据林菲所说,她爹说三年前突然变成这样子的。
三年前的某天,她爹带着手底下的人办事,路上遇到了敌人,两边发生了冲突,原本林菲爹这边的人快要赢了,谁知道对方的阵营里藏着一个箭术极好的人。
一开始谁都不知道,包括林菲的爹林振荣,就在林振荣让手底下的人收拾残局的时候,一只利箭破空而来,直直穿透了林振荣的眉心,射入了他的脑袋里。
林菲回忆起这件事,哪怕已经过去三年了,她至今一想起脸色还是发白,一阵阵的后怕。
“当时我们都以为我爹肯定活不成了,就连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但没想到那只箭拔下来后,随着伤口慢慢愈合,我爹竟然能走能跳了,连武功都没有丝毫受损。”
这在当时的人看来简直是个奇迹,所有人都以为那场意外已经过去了,谁知道没过多久,某一天一向好脾气的林振荣忽然脾气大变,对身边的人不是踢打就是辱骂,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
林菲开始还不信,试图用父女亲情感化自己的爹,谁知道她差一点死在林振荣剑下。
林菲被吓得不轻,完全不敢相信这个像疯子一样残暴的人会是视她如珠如宝的亲爹。
她带着林振荣看了许多的大夫,但得到的结果无一例外全都是她爹的身体没有问题,不仅没有问题,甚至因为一身功夫在身还健康得很,再活个三四十年也没有问题。
林菲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她也不得不信自己的爹是不是被什么邪物附身了。
可是找了道士和尚巫医神婆,却都不管用。
“我原本想着就算真的没救了,只要他能好好活着也是一件好事。”林菲苦笑了下,“可是我最近发现他发脾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了,甚至有走火入魔的倾向,不得已,我只能找你。”
如今池云筝是她唯一的希望,如果连池云筝都说救不了的话,她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池云筝安静地听完了前因后果,没有马上给林菲答案。
林菲看她沉默也不敢打扰,心里忐忑地等待池云筝‘判刑’。
在焦急不安的心情中,好一会儿后,池云筝终于开口了。
“你说曾有一支箭射入你父亲的眉心,也就是前额,但是你父亲没有死,对吧?”池云筝问。
老实讲,池云筝刚开始听到林振荣的症状时,心里下意识的判断是老年痴呆,也就是阿尔兹海默症,因为这个病症的常见现象也是不认识身边的人,脾气变得不好。
但听了林菲讲的事后,她心中又有了另外一个猜测。
“是,那只箭射进去了大概寸长。”林菲用手指比划了下长度。
池云筝点点头,如果真是她猜测的那样,只怕她也没有什么把握,一是没有这个条件,二是她知道大概的原理,却并未自己实操过,心里也是没有底的。
林菲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池云筝的忐忑,眼神期待地追问:“怎么样?你觉得可以救吗?”
池云筝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发声,她要怎么跟林菲说呢?直接放弃?那等于是直接断了林菲的念头,这样太残忍了。
况且她现在一直犹豫,其实心底未尝不是想要大胆尝试一把,只是硬件设施实在太差,要是......
池云筝一顿,忽然想到什么。
她没有回复林菲的问题,意念一动进入了自己的空间里。
这间她闭着眼睛都知道布局的实验室,里面的一桌一椅,每台机器,每个玻璃瓶,每种药物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甚至因为空间这种神奇的存在,她念头只需要闪一下,整个实验室就毫无保留地出现在她面前。
唯独,三楼。
那是一个例外。
池云筝的实验室是没有三楼的,也就是说这个三楼是跟随她的实验室空间出现后才出现的,可以理解为空间的附带品。
按理来讲附带品应该没多值钱才对,她本该早就可以打开一探究竟的,但事实恰恰相反,从见到实验室的第一天,到现在,池云筝中间用过很多办法——
暴力拆除也好,用意念也好,寻找各种解锁密码也好,但都从未打开过。
池云筝也不是没想过放弃,可也许是冥冥中有个念头告诉她,任何事物的出现或消失,都必然有其因果。
就好比她来到这个医疗落后的时代,好比那个神秘的三楼。
有时候也许只是时间未到,所以才迟迟找不到答案。
那么,现在是时间到了吗?
池云筝站在自己的实验室里,回想了一遍过往接触过的医案,她今日来之前正好还在整理,几乎每个病案都记得清清楚楚。
再回想一遍林振荣有可能的病症,池云筝抬头看向三楼,曾经犹豫不决的目光在此刻变得坚定。
“不管如何,先试一试。”池云筝对自己说。
她抬脚踏上了前往三楼的楼梯,楼梯不算长,很短的工夫池云筝就来到那扇紧闭的、她曾经想法设法都打不开的门前。
深吸一口气,池云筝缓缓将手握到了门把手上。
她从未有如此刻这般紧张。
冰凉的门把手都快要被她握得暖和起来的时候,池云筝终于鼓起勇气缓缓转动门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