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城主府宴请那日,池云筝没打算跟纪君卿一起去,她这两天都在忙医馆的事情。
纪君卿心里也觉得城主府不安全,若将池云筝带在身边恐怕会有危险,也乐得让池云筝留下来。
不过没等他们做好决定,另一封从城主府出来的请帖亲自送到了池云筝手上。
“池大夫,我们家小姐说了,这宴会三年才办一次,错过这次下次还不知道池小姐在不在水云城,所以小姐希望你一定要来。”
丫鬟嘴上说得客气,但神态却是高高在上的,传达完云瑶的话之后,她甚至都没有等池云筝的回复,就直接转身走了。
赵明德看到这一幕,手上捣药的动作都加重了几分,嚷嚷道:“什么人嘛,我看不像是来下请帖,倒像是来命令似的。”
赵大少爷以前可是在京城都能横着走的主儿,虽然那丫鬟针对的也不是他吧,但他如今给池云筝做小跟班,那不就约等于也在打他的脸么?
“哼!幸亏她没在京城,否则小爷定要叫她好好打听打听谁说了算。”赵明德说着又种种地捣了几下药。
池云筝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大少爷生气归生气,可别把药性弄没了。”
不是每种药都要完全捣碎,有些捣过头了反而还影响制药。
赵明德眼神一虚,闷着头继续老实当自己的小药童了。
池云筝浅浅勾了勾唇,一边整理最近的医案,一边看了眼赵明德。
刚开始纪君卿把赵明德放在她身边给她做小跟班的时候,她还以为纪君卿是为了让自己监视着赵明德,顺便也好名正言顺把赵明德排除他的核心圈子。
毕竟赵明德之前背叛了他们,险些把他们害死,此事不可否认,对他忌惮怀疑再正常不过。
但在这段日子慢慢相处后,池云筝感觉自己好像隐约触摸到了纪君卿真正的用意。
她是纪君卿的妻子,无疑会一直和纪君卿绑定,而赵明德是赵老将军唯一的孩子,是将军府在这世上最后的唯一的血脉。
即使他曾被判过纪君卿,纪君卿也不可能真的就此荒废他,哪怕是看在老将军的份上,纪君卿也必然有所行动。
池云筝也是最近才想明白,纪君卿让赵明德跟着她,其实是让她消除心里对赵明德的成见。
如果她一直不满赵明德,而纪君卿却又不得不要提携赵明德的话,将来总有一天他们会因此爆发矛盾,倒不如早早把这隐患给解决了。
的确,经过一段时间后,池云筝对赵明德改观不少。
她发现赵明德其实就是个叛逆小孩儿,看起来桀骜不驯,可他从前毕竟是将军独子,骄傲也是正常的的。
家里突然遭遇大变,他一时心绪混乱也不是不能理解。
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只要肯改正,就都不晚,就都来得及。
“宴会晚上开始,下午人不多的话你就把门关了吧,去找扶风。”池云筝把医案放好,一边对赵明德说。
赵明德还在郁闷云瑶派来的丫鬟的态度,骤然听到池云筝的话一时愣住,“扶、扶风?”
扶风和抚云都是纪君卿的心腹,今晚纪君卿要赴宴,扶风和抚云必然跟随左右,他去找扶风的话,不就等于也要跟随?
赵明德自己都觉得他已经被纪君卿‘打入冷宫’排除在核心圈子外了,听到这消息顿时激动起来。
“你没骗我吧?”赵明德举着石杵,都忘了自己还在干的事儿。
“不想去?那算了。”池云筝轻飘飘地说。
“不不不!”赵明德忙道:“想去!我想去!”
他那张俊秀的脸上露出一个憨傻的笑容,身上劲劲儿的气质也没有了。
池云筝嘴角弯了弯,在自己给人把脉的桌子上挂了张有事外出的牌子,随后出了门。
赵明德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就想跟上去,但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走在池云筝身后的扶风回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回去看着医馆。
锲而不舍地盯着池云筝和扶风的背影消失,赵明德这才没精打采地回了医馆里。
他不知道池云筝是去做什么,但肯定是很重要的事,否则扶风不会亲自来接。
他现在就是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头脑一热觉得是纪君卿害死了自己父亲。
想到父亲,赵明德又出了会儿神,直到店里来了个买点常用药材的人他才回过神来。
池云筝要去的不是什么特别的地方,而是之前和纪君卿去过的酒楼。
她本来都走到门口打算直接踏进去了,又似乎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停住脚步往后倒退两步,向后仰了仰,仔细看了看挂在门匾上的三个打字——走四方。
这三个字有点眼熟,笔力遒劲,一看就是常年练习书法且有一定造诣的人才能写出来的。
酒楼不但是名字换了,就连里面跑腿的小二,在柜台后面拨弄算盘的掌柜的,全都换成了池云筝之前没见过的生面孔。
要不是认出走四方几个字是纪君卿写的,池云筝差一点要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这会儿酒楼里面人还挺多,跟上次她和纪君卿来的时候一副快要倒闭的样子截然不同。
小二忙着招呼各桌的客人,又有客人不断进来,一时间都没人上前招呼池云筝。
不过池云筝本来也不是来吃饭的,无人招呼也并不生气。
她一边打量着看起来重新装修过处处都显得很新的大堂,压低声音问旁边的扶风。
“这如今大堂里面的是不是都是你们的人?”
扶风应了声,“这个据点已经被主子接手了,里面全是我们自己的眼线。”
池云筝了然,她就说嘛,除了这个理由也想不到别的更合适的理由了。
刚说完话,一名小二就上前来了。
他热情地招呼池云筝坐下点菜,扶风却是报出了一个菜名。
池云筝注意到,听到菜名的瞬间,小二原本只能称之为热情的态度一下变得极其恭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