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辞,杯子碎了。”
陈依冷笑凝望着沈萤,声音低沉,尽管半眯双眸,她仍旧能看清陈依眼底有阴森的气息蔓延开来。
她盯着落在脚边的一地碎玻璃,沈萤心尖猛然一颤。
“我记得你说,这是你最喜欢的杯子,怎么办呀,都怪我,笨手笨脚的。”
陈依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
身侧,傅朗辞那深色的瞳孔如同黑夜般神秘,里面透出的光让人背脊发寒。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没关系,明天我带你逛街,安置新的家具,你尽管挑你喜欢的。”
陈依抬眼,明眸皓齿。
对面的沈萤却看得异常揪心。
“阿萤的东西都被扔出去了,要不然,我们也带上她一份?毕竟我是暂住,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人语调轻缓,却字字珠玑,“女主人。”
算是吗。
沈萤发笑,笑意未达眼底。
‘女主人’三个字,不像是形容词。
倒像是讽刺自己。
果然,傅朗辞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从中看不出别的情绪,全然都是厌恶和疏离。
“那就一起,沈萤,你明天准备一下。”
话音落下,沈萤身形猛然一晃。
大抵是方才的运动量太大,再加上没有吃药,胃病又犯了。
彼时,女人脸色苍白,大颗汗珠挂在下颚角,颓然的双手捂住剧烈疼痛的胃部,随后倒在两人面前。
她蜷缩着身子,以下巴顶着膝盖的姿势并不能让她好受。
可这是她唯一能缓解的姿势。
沈萤深吸一口气,神情凄然,说不出半句话来,对面的傅朗辞却扯出一抹冷笑,低沉的嗓音还拖着慵懒的音调,玩味的感觉愈发明显。
“你还是这么会演,不去做演员真的可惜了。”
在他眼里,原来自己的一切痛苦,都是演戏。
沈萤没回应。
好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猛然揪住了她的胃,将其拧成一团,半晌又松开,随后又揪住。
反反复复,沈萤身子疲惫,只想尽快吃药休息。
傅朗辞得不到她的回答,干脆不耐离开,临走前甩下一句,“沈萤我警告你,依依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你不要给我找任何麻烦,我会让人时刻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会发现自己正在常年吃药吗。
会发现她的胃病,已经到了……
“沈萤,你很疼吗?”
陈依没走。
沈萤的思绪戛然而止。
她隐在角落一言不发,好似与这里格格不入。
颤抖的双手抬起来,去翻眼前已经轰然倒下的垃圾桶。
药瓶散出来,刚好滚落在沈萤眼前。
女人如获至宝般将其拿起,哆哆嗦嗦的双手迫不及待的想要旋开药瓶瓶身。
沈萤甚至不敢放声大哭。
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梗住,一口唾液咽不下去,也喘不上来。
陈依拧着眉,静看她的一举一动。
“你在吃药呀,干吃怎么行,会噎住的,喝点水。”
说罢,一杯冰凉的水忽然兜头浇下。
刺骨的寒意震的沈萤身形猛然一晃。
手心的药片在水中化开,再去药瓶里翻找,这些药已经被水浸泡。
这一泼,还真是有技术含量。
她抬眼看向陈依,后者却耸耸肩,无辜的表情愈发明显,“不好意思,我看不清,手滑了。”
到底是看不清还是故意为之。
沈萤轻笑着抽动嘴角,没有和对方辩解。
真要是闹出什么事,她可担待不起,说不定,傅朗辞还会杀了她。
沈萤一口银牙咬下,撑着光滑的地板逐渐起来,拖着沉重的步伐一路回了一楼的客房。
灰尘味扑面而来。
客房许久没人居住,如今陈依过来,客房倒是落在她手里了。
沈萤觉得自己走出每一步都像是古代酷刑。
腹部摇摇欲坠的感觉更是明显。
衣服湿透了。
浑身都是冰凉的。
女人走进浴室,三下五除二脱了衣服,顺手拧开淋浴喷头,任由滚烫的水冲洗自己。
她眼前一片发黑。
大抵是因为没吃药,胃病加重。
干涸的嘴唇连带着喉咙都有些生涩沙哑。
滚烫的水并未让她觉得温暖,反而更冷。
冷的浑身发颤,没一会就开始意识模糊,眼前发黑。
伴随着“咚”的一声响,沈萤倒在浴缸之中,翻起的水花溅出来,前面的毛毯湿了一片。
客房外。
“朗辞,阿萤的身体是不是不太好?我听说她刚刚很不舒服,要不然,我们还是过去看看?”
陈依拉着傅朗辞的手,边笑边说。
眉稍处的温柔让傅朗辞尽收眼底。
他内心复杂,五味杂陈,对于沈萤的一切事宜,他更不想理会。
“不用管,演戏罢了。”
她一贯会用这种手段。
无论是三年前还是现在,傅朗辞早已看腻了她的勾心斗角,如今到了淡漠的时候,沈萤还不死心。
偏偏身边的陈依体贴动人,语调轻缓,如一根羽毛一样抚过傅朗辞的心。
“还是过去看看吧,说不准是真的难受呢?朗辞你是医生,你大可以将沈萤当成病人看待,若就这样不管了,我心里也过意不去,毕竟……”
“你比沈萤那个泼妇善良多了。”
陈依茶言茶语,没一会便打动了傅朗辞的心。
侧目看去,她还是那副柔情似水的模样。
傅朗辞没办法,只能跟在陈依身后过来敲门询问沈萤情况。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伴随着陈依的一句,“阿萤,你还好吗?”
浴室内,哗啦啦的水声还在继续。
浴缸险些盛满了水,好在门外有人出声唤醒她的思绪。
沈萤赶紧爬起来,狼狈的样子让自己都觉得不堪。
她三两下的将衣服套好,晕乎乎的感觉还在继续。
门外,傅朗辞早已没了耐心,男人撇撇嘴,暗骂一句,“不过手段罢了,我就不该过来关心,依依,我们走,这种人,不值得你同情。”
“可是……”
傅朗辞不等陈依回应,抬脚就要离开。
陈依却一把扣住男人的手腕,玉骨冰肌摩擦着他的小臂,令其浑身一颤。
“朗辞,再等等。”
再等等,她的计谋还没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