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当学徒怎样？那老师没为难你吧？”
吃晚饭，季淮问了句。
夏岚拿筷子的手顿住，表情一言难尽。
“怎么了？吵架了？”
季淮心提了起来，他连忙停下吃饭，夏岚脾气暴躁，她那个新认的老师，看着脾气也不好，该不会打起来了？
“一言难尽，让你时刻想打人。”夏岚最终总结了一句话。
对付这难缠的老头的同时，她还要想想怎么让那破药铺赚钱……
“说说看？”季淮忽然有些好奇了。
夏岚叹了口气，“他特别穷，穷到吃饭的钱都没有，我就想着这样不行，咱们赚钱吧，他就给了个王家祖训，我都能接受，大家族嘛，该有的，结果，他后面还有一堆，什么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类的不治……”
夏岚深吸了口气吐槽，“要不是怕他被我说哭了，我真想来句，你们不是医者仁心吗？不是所有看病的人在你这里，没有坏人好人男人女人，只有病人吗？说好的一视同仁呢？”
夏岚顿住，“这是祖宗啊……”
季淮乐了，“这是神人啊，不过，晚上他吃什么啊？明天早上你从家里带点吃的给他吧。”
“可别说了晚上，他下午死皮赖脸让李叔点了菜带回来，就是他的晚饭。”
夏岚是真的无语这老头，李叔说，他手上最后的钱，昨天晚上买酒喝了……
“别气别气，不就多个人吃饭嘛，咱们还养得活。”季淮轻声安慰。
夏岚叹了口气，“我现在头疼的是那个药铺怎么赚钱，你是不知道，他那个药铺一点生意也没有，本来我还打算把晒好的枸杞子送到其他药铺卖了，现在人算不如天算……”
夏岚顿住，“不行，那是我自己的，我坚决不能用来补贴药铺，咱们另外想办法。”
季淮眉心直跳，“要不重新开业？”
“他怕丢人估计不肯。”
这下季淮也沉默了，桌上，夫妻俩扒着饭，都在想着做什么才能让药铺起色。
晚上洗了澡，给季淮涂了脸后，夏岚拿出自制的推拿油，有一下没一下给他推着，给他腿涂药膏太粘稠了，现在她换了个另外的方式，折腾了两下，她停住。
“你明天有空吗？要不跟我去药铺认人吧？然后让老头给你看看腿？他家中医世家，针灸厉害，你的腿有知觉了，他肯定有办法的。”
季淮眸子微闪，她的想法他有些意动，她老师不知道他腿以前的事情，他只要不说出腿以前严重的情况，她老师就不会知道他腿是因为夏岚一点点恢复的，只要她老师能治好他的腿，所有人都会知道他腿废了是她老师妙手回春治好的。
这样一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会聚集到夏岚身上，也不会发现家里水井的异常，而她老师本来就是中医世家，治好他的腿更是锦上添花……
这可是比那个，说是夏岚乱七八糟把他腿折腾好了的借口，要更有说服力。
季淮想到这里，深吸了口气，“好，明天我请假过去。”
“嗯，不过，我还得想想怎么用他那个破药铺赚。”夏岚苦着脸，好好的，当什么学徒啊……
季淮好笑道，“你不是说他拿了你的防晒霜吗？你们师徒或许可以把那药膏改良，再用药铺名义出售不就行了？”
夏岚撇撇嘴，“老实说，有点心不甘情不愿，这个原本只是我的专利……”
赚的钱原本是她一个人的，现在却是要平分……
“算了，便宜他了，我大不了从他那里再挖点制药的方子，比如狗皮药膏，给他折腾个什么风湿骨痛一贴就好的贴膏药。”
被季淮这么一提醒，夏岚心不疼了，她仿佛看到了财源滚滚般。
翌日。
可以压点去药铺，夏岚给姜静母女俩涂了药膏才回来接季淮。
“请到假了吗？”夏岚看到门口等着的季淮，过去锁门推轮椅。
季淮手里还提着两个搪瓷缸，一碗是粥，一碗是酸辣萝卜条。
“嗯，请了一天假，姜局说，只要我能站起来，他能准我两个月的假，所以，今天刚好我有时间陪你去新院子那边转转。”
钱是媳妇赚的，房子也是因为媳妇才有的，季淮都觉得自己在吃软饭了……
“好啊，我跟你说，那院子是真好看，等咱们确定了搬过去的时间，我就把地下室改成我的实验室。”时间还早，夏岚推着季淮慢慢出了家属院。
等将来她赚了钱，她就按市价把房子的钱给澜姨，不然，她住的不心安，尤其是还是澜姨婆家的房子……
不知道澜姨前世的状况，这一世，她更希望澜姨幸福。
“嗯，想改就改吧，大不了咱们现在努力赚钱，就当借澜姨的，将来给她钱。”
夫妻俩这点倒是一致，都不喜欢占人便宜。
两人到达药铺刚好九点左右，和慢悠悠无精打采的王德运撞了。
“这是你男人？”王德运扫了眼轮椅上的青年，又收回了目光，转身去开门。
“老师好，我叫季淮。”季淮打招呼自我介绍，也不觉得尴尬，反正跟着夏岚这么久，他脸皮也厚了。
“嗯，我们给您带了早餐，顺便让您帮忙看看他的腿还有救不。”
推开门，又转身回来拿走了季淮腿上的搪瓷缸，嘟囔着进屋。
“进来吧，等下不给他看看，你估计又要拆家了。”
夏岚直接无视他的话，等季淮起来，把他轮椅提了进去。
老爷子虽然不怎么满意只有粥，配菜却是满意的，吃完了，才从内堂出来，把碗递给两人，“现在看腿吗？”
这就是吃人嘴短，虽然他还有点亏。
“老师，您方便就行。”
王德运撇撇嘴，在季淮跟前蹲下来，“看看这孩子开口闭口老师，比你媳妇懂礼貌，她昨天吼我不说，还没大没小喊我名字，你说说看，这丫头啊，啧……”
季淮抬眸看了眼正在扒药柜的夏岚，挽起受伤的裤腿，卷到膝盖上方，“她喊我都是直呼名字呢，她说这叫爱之深。”
王德运手抖了抖，默默转移话题，他怕继续说，他会腻死，“你这腿什么时候受伤的？”
“五六月份，在京市各大医院都治疗过，医生说治不好，也没知觉，后来回老家，夏岚每天晚上坚持不住给我推拿，现在腿有知觉了，却是不能走。”
王德运点头，“的确，西医说的没救，不代表咱们中医没救，我们古法的推拿，只要手法到位，能重新唤醒神经的，她给你摁了几个月，耐心可真足。”
老师给季淮看腿，夏岚也没折腾药，凑了过来，也没吱声，蹲在旁边看着。
“给我拿条湿毛巾过来。”
夏岚连忙去了内堂，出来时，手上是干净的毛巾。
王德运接过来，轻轻擦拭手，又仔细擦拭干净季淮腿受伤处，把毛巾递给夏岚，他才双手在季淮的腿上一点点触摸着。
夏岚也没打扰，站在旁边注意着他的手法，就连季淮都是在细细感受着。
许久，王德运起身，拿走夏岚手上的湿毛巾擦拭着手，一脸的若有所思。
他慢慢朝柜台走去，走了两步，他顿住，转身狐疑的看向两人，“你们不是应该问我点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