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义的意识在某一时刻逐渐回归,他无法睁开双眼,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意识似乎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内,周围的一切将自己保护起来,亦或者将自己束缚。
一股暖意从四周袭来,白义的意识再度像是风中的烛火,在努力维持了许久后还是没有挺住,彻底沉睡了过去。
一间破旧的屋内,被褥都十分潮的床上,青年睁开了眼。
他的眼神是那般清澈,动作无比的迷茫,他的看向周围,陌生之感瞬间袭来,但这陌生只是他下意识感受到的,因为此刻的他脑中什么都没有,自己是谁?自己这是在哪?
青年坐起身,感到全身非常难受,身上的衣服有些不合身,青年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此刻他的脸上还戴着一个笑脸面具,笑脸面具上那如同蓝宝石般的眼泪如此显眼。
青年摘下了面具,放在面前打量,内心最深处的某种悲哀涌现,但仅是瞬间就被压了下去。
为什么自己睡觉戴着面具?这面具为何让自己的心中泛起这种异样的感受?
此刻的青年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传来撕裂的痛感,青年本能地环视四周,手上的面具也顺手扔在了床上。
青年在房间不断寻找,终于在距离自己不远的餐桌上看到了一个玻璃杯,杯中还有一半的水。
青年什么都不管,将水杯中的水一饮而尽,这才感觉到自己活了过来。
此刻青年看向门口那个与整个房间格格不入的冰箱,虽说格格不入,但那冰箱的外壳依然泛黄,让人一看就能感受到这冰箱的年代感。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青年有种偷东西被发现的慌乱感,一时间想要找地方躲起来,但是这间房间内除了单人床就是自己面前放着水杯的木桌,其余的可以说什么都没有。
“你醒了?渴不渴?”
一个戴着眼镜穿着朴实气质儒雅的男人走了进来,露出和蔼的微笑询问青年。
青年张了张嘴,他的口中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最终只能摇摇头。
并不是青年不想说话,而是他发现自己说不了话。
原来自己是哑巴吗?自己是以前就这样还是突然变成这样的?
青年的眼中再度泛起了迷茫,似乎在用全力回想着自己的过去。
而戴眼镜的男人见到青年的表现,原本和善的脸上也是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你叫什么名字?”
眼镜男再次开口,青年因努力回忆过去有些涣散的瞳孔再次聚焦,看向面前的眼镜男人。
足足十秒钟,青年才摇了摇头。
“不记得了吗?”
眼镜男低声喃喃,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男人四处巡视,最终看到了被青年放在床上的面具。
眼镜男迅速来到床边,将面具拿起,随后装作不经意地把已经泛潮的床铺平。
“对了,你还记得什么?”
眼镜男将面具藏在身后,忽的转身对着青年询问。
青年自然看到了眼镜男将自己睡觉时戴着的面具拿走,但他并没有理会,因为在看到那面具时青年内心深处有着抗拒的感觉。
青年这次足足呆愣了半分钟,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眼镜男又仔细在青年身上打量了一番,随后嘴角带笑。
没事,过去不重要,什么时候想起来都不晚,这里是我家,如你所见这里很穷酸。
青年看着面前的眼镜男,此刻眼镜男不由自主表现出了深深地疲惫感,似乎是很久没有休息了。
“啊.....”
青年这时张口发出了一个音节,指了指眼镜男,又指了指那单人床。
“嗯?你是说让我休息吗?”
“嗯。”
青年点点头,此刻的他如同白纸一样,依靠内心最原始的本能行事。
随后青年四下环视,似乎想要帮男人分担些家务,但在如此简陋的小屋中他愣是没有见到可以打扫的地方。
“我还有点事,一会回来,西南角的水缸里还有水,你要是渴了就喝。”
眼镜男以一种十分不协调的方式走出了小屋,将那笑脸面具带了出去。
此刻的青年似乎失去了什么,又像是卸下了某种本不存在的重担。
青年来到房屋的西南角,见到了男人所说的水缸。
青年拿起水瓢,将水倒入杯中,再度一饮而尽。
男人过了足足十分钟才回来,期间青年站在桌前一动未动,即便屋中有椅子,有床,但他就这样站在那里,似乎完全无法融入这间房间。
“怎么在那里傻站着?”
男人混杂着疑惑的温暖声音传入青年耳中,青年无法说话,自然也没办法回答男人的问题。
“对了,光顾着叫你喝水了,你饿不饿?”
男人恍然大悟,打开了那外壳泛黄的冰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一个已经硬了的馒头和泛着油光的炒咸菜,随后又去窗上的圆筒中拿出了一双筷子。
“来,吃吧。”
青年接过了满头咸菜,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手中的食物,不觉间咽了咽口水。
“吃吧,我吃过了。”
青年不管男人的话是真是假,接过了男人手中的筷子,拿起馒头就狠狠地咬了一口,随后又用筷子夹起了炒咸菜,一同送入口中。
青年的脸上瞬间泛起了满足的神色,显然他已经饿坏了。
“不好意思,家里也没条件热热馒头。”
男人似是有些惭愧,尴尬地挠挠头。
青年迅速吃完了一塑料袋的咸菜和一个大馒头,即便馒头很硬,吃的时候不得不用双手撕扯,青年还是全部吃完。
“啊.....”
青年向着眼镜男人低头表达感谢,此刻他似乎已经习惯说不了话的感觉了。
眼镜男朝着青年摆了摆手。
“没事,馒头跟咸菜而已,你吃饱了就好。”
男人满脸的轻松在青年眼中似乎不只是表面那样简单,此刻眯起的双眼中泛起了惋惜与忧伤的神色。
青年不知这种感情从何而来,但直觉让他猜测这感情与自己有关。
“对了,你忘了自己叫什么是吧?”
男人见青年神色有些不对,立刻开口询问。
青年这次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这样吧,我给你起个名,一直没有名字也不方便你说是吧?”
青年听到后再次点点头,似乎同意男人的说法。
“对了,还没做自我介绍,我叫方伦,是村里的学校的老师。”
青年点点头,认真记住了这个名字。
“你的话......叫狄涯怎么样?”
青年思索片刻,也不知这名是好是坏,还是点了点头。
“好,那从今天起你就叫狄涯了,你忘了过去的事不着急,慢慢来,那天你想起来一定要来找我。”
青年再度点头,看着眼皮已经开始打颤的方伦,还是指了指那张单人床。
“我确实困了。”
方伦这次没有拒绝青年的好意,就这样躺到了床上,没过多久方伦的呼吸就变得均匀。
青年此刻不想停留在这房间内,他迫切地想要了解些什么。
青年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小屋,此刻天上的繁星闪烁,隐约能看到像是弯刀一样的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