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很特别,上面只有一道奥数题,一年前有个考试,最后一道数学大题就是这个。
温尔对于答案仍有印象,所以几乎不用算就知道是π。
但这并不是什么具有特殊含义的数字,这道题之所以和表白有关,是因为难度很大。
当时全年级能做出来的人寥寥无几,就连老师也说这道题没必要详细讲解,不会做的直接放弃就可以。
学校里曾有人开玩笑说,如果想要拒绝一个人的表白,就让他去解这道题。
丁舒漫当时听了以后,有些嫌弃地说道,“那如果真的解出来了,岂不是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了。”
温尔没想到,这道题会时隔一年再次出现在她手里,信上一点一点地写出了每一步的解法,详细清晰,一目了然,这是一场隐晦的告白。
温尔视线下移,这封信最后的落款时间是一年前,并不是最近,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写错了,而这又是分主观上故意写错,还是无意。
第二种,这封信确实写于一年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在她面前出现了。
温尔想不到原因,也猜不到会是谁给她写了这样一封信,但这或许确实承载了对方当时最真切的心意,她打算收起来。
“你这个表情,不会是情书吧?”
周故澈原本只是开玩笑的轻松语气,随口调侃一下,但一旁的温尔却点了点头,承认了。
他一下子收回了唇边那点的笑,故作伤心地叹了口气,“好吧,看来是我动作慢了一步。”
少年长相俊朗,双眸明亮如星,即使他做着这样“伤心”的神情,眼里也是含笑的,像一束阳光穿过树叶缝隙照落下来一般,周故澈身上从来没有半点阴暗、沉闷。
温尔侧头看他,“学长,你这个收情书收到手软的人,怎么还来打趣我了。”
周故澈却摇摇头,语气有种莫名的认真,“没有,我从来不收情书的。”
温尔没想到他会这么正经地解释一句,她忽然想起上次说起情书这件事的时候,周故澈也是这样的。
他那时说的是,“才没有,我洁身自好着呢,本人很守男德的,望周知。”
温尔这次不再觉得是开玩笑了,因为周故澈似乎每次都是在很认真地解释这一句,就仿佛一点被误会的可能性他都不想要。
夜色悄然无声,一切都隐匿在暗处,唯有不可触碰的成了眼中的光,温尔分不清是此刻周故澈的眼神更温柔,还是风更温柔。
“学长,我知道的,你对待感情从来不会随意。”温尔清亮的嗓音被风裹挟着,像从耳边轻轻擦过一般,“被你喜欢的女生应该会很幸运。”
温尔习惯了对等的反馈,当对方的语气是认真的时候,她便不会再用开玩笑的语气回应。
周故澈的目光原本是专注地落在她身上的,但这一刻他说不清是出于什么原因,挪开了视线,然后几近呢喃地说道,“会觉得幸运吗……”
温尔没听见这一句,因为这时一旁的温期言恰好开口,“我倒觉得很好,我们尔尔受人喜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写信的那个人很有眼光。”
对他来说,没什么比得上温尔,他希望这个世界带给她的都是善意,从被领养的那一刻起,他就是这么想的。
“比起是否有眼光,对方可能更像是一个很聪明、很细心的人,所以可以解出那道题,又能左手写字伪装。”
能同时做到这两件事的人并不多,但温尔依旧猜不到这个人会是谁,她很难想象自己身边会有这样隐晦向她表达好感的人。
“是那道传说中的表白题?”周故澈也有些好奇这封匿名信是谁写的,他当时看到的时候,信是被放在了温尔的桌上,然后拿书压着的。
其实如果真的想知道,去查监控就可以了,但是温尔估计并没有这个想法。
比起这个,周故澈现在更想知道的是,“怎么知道对方是左手伪装写字的?”
这时,一旁的温期言开口了,语气难得带了点骄傲,“我们尔尔左右手都可以写字作画,她很了解书写笔迹的走向的。”
温尔没反驳这句话,她小的时候确实刻意训练过左右手的使用,“当一个人想要用左手伪装笔迹、掩盖书写习惯的时候,横画的特征是左高右低,竖画则是向左下倾斜。”
这封信来自于谁,最终还是没有答案,反倒是最后的时候,丁舒漫不知道从哪里窸窸窣窣地冒出来,她“啧啧”了两声,“咦惹,收情书啊,还搞得这么神秘。”
温尔看见她的时候,忽然有种不妙的感觉,事实证明,感觉没有错,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