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之前离开流波山时,确实并未想过她会离开如此之久,也没想到托小夔给荒岛解毒的事让他做了十年之久,只是后来他们去了北冥,这事情就只能被迫中途中断了。
“小夔,我也不知会离开这么久,荒岛的事情多亏了你,谢谢。”
小夔抓抓脑袋, “不费事”。
“对了,后面这五年我去了北冥,没办法制作解药也没法跟你们通信,那里现在如何了”?
小夔故意卖了个关子:“你去看看就知道啦。对了,小夭,我找到了很多特别好的药草,你看了肯定喜欢,只是怕保存不好我都没敢采摘,明日我带你去采好不好?”
小夭刚想说好,小夔突然变了脸色,他方才太过激动只顾着跟小夭说话,这才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双冰冷狠厉的眼睛正在盯着他。
小夭拉着有些戒备的小夔慢慢走了过去,“小夔,看看这是谁”?
小夔确实觉得这白衣白发神色冷峻的男子身影甚是熟悉,但这俊美的脸却好像从未见过,“这…难道是九命相柳?你真的没死?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
相柳看了他一眼,没有一丝情绪。
小夭只好介绍说,“相柳,这是那只总和毛球打架的夔牛兽,他已经化了人形,你可还记得”?
“看出来了”。
苗圃这时拉了拉小夔,“走,你先帮我收拾房间去”。
“等一下收,等一下再收不行吗”?小夔一步三回头,那个小孩…他还没来得及问问那个小孩是谁呢…
“你倒是挺有本事,哪里都能交到朋友”。相柳低沉的声音响起。
“你都不知道,小夔他有多崇拜你,他一直都很羡慕毛球”。
相柳依旧冷冷的,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小夭拍拍逍遥,“我们出去一会儿,你有什么需要就跟苗圃说”。
说着拉起相柳就往外走。
“要去哪”?
“跟我走就行了”。
小夭拖着相柳向海边走去,扑通一下就消失在了海里,相柳只得跟了上去。
阳光投射在宁静的海底,仿佛是透过光谱被曲折分析的光线一般,美不胜收。连海底的岩石、草木、鱼儿、贝壳和珊瑚,也都染上了阳光的七彩,他们也好似两条迅猛却又优雅的鱼儿一般在海底遨游。
不一会小夭停了下来,她刚要准备上去,被相柳猛地一下拉住了手,“别去看”。
小夭转过身来,“我已经都看过了。”
相柳内心翻涌,这里是他最不愿让小夭看见的地方,也从没想过,有一日还会回过头来面对这一切。
那场面,何其惨烈,何其的…难看…
小夭回拉住他的手,“陪我上去看看吧”。
相柳还是屹然不动,小夭温柔的看着他贴了过来,在他耳边说,“相信我”。
她再去拉他时,便轻易的把他一起带离了水面。
相柳随着小夭看过去,这个荒岛已被野草完全的覆盖,但正是因为都是野草,仿佛整个大地都在一片欣欣向荣的状态下,这些野草生长得如此茂盛,就好像它们自有一种特别的力量,给这片土地注入了不竭的生命之源。
他转眼看向小夭,“相柳,你看,之前我只听说是长出了一颗野草,还在想这么久没有再配制解药,会不会只长了几颗小草”…
相柳把雀跃着的小夭拥进了怀里,他胸膛微微起伏,宽厚而温热。她鼻息间全数被他身上的气息所占据。
他觉得自己心上缺了一块的地方,好像渐渐被什么东西填补了。安定感像是现了形,丝丝缕缕地,将她包裹在内。他抱她的力道加重,像要把她整个人嵌进怀里。
小夭也紧紧的回抱住他,“当时,一定很疼吧”。
他的声音有些暗哑:“不疼”。
小夭无言,只是默默的又把他抱紧了些。
过了许久,小夭拉着相柳穿过了丛丛野草,这里有的野草长得已经有人高,突然小夭发现了几株菟丝子的小黄花,她摘下了一朵,拿到相柳眼前,“记得吗”?
“我用弓箭送给你的花”。
相柳轻笑,接过那朵花,轻轻的帮小夭别在了她的发髻上。
突然他清了清嗓子,“额,你,该不会是想同我住在这个荒岛上吧”?
小夭回过头来,“有何不可”?
“…我现在灵力低微,要盖好房子,怕是要让你等上一段时间了”…
小夭找了块平整的草地,拉相柳坐下:“之前我在流波山待了十年,这附近的海也差不多都被我摸清了,我一直想给自己也找一枚海贝,可怎么找也没找到,哪怕一枚很小的都没见到”…
“鲛人族可都生活在这种海贝里面,没有海贝就找不到老婆,自然是奇货可居,你觉得能随便就让给你找到”?
“说起来,我在这海里一次鲛人都没遇见过,更没有再听过他们的歌声了,这片海是没有鲛人吗”?
相柳看向远方,静静的说,“大概我的死亡气息蔓延在这附近,所以他们不会在这附近安家”。
他转过头看了看小夭,“你是想要个大海贝”?
“我觉得你之前那个就挺好”。
下一秒相柳就抱着小夭一同跃入了海底,实在是太突如其来,小夭差点尖叫出声,刚刚在海里停稳,她就看见那个大的纯白卷翘如海浪的海贝出现在他们眼前。
小夭放开相柳,游了进去,里面的夜明珠闪着幽幽银光。
“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小夭看着相柳脸微微发热的说。
“住得惯”?
“我可曾在这儿住过三十七年,怎么会住不惯”。
“你和从前真的很不一样了”。相柳深深的看着小夭的眼睛说。
“此话怎讲”?
相柳只是看着她,并没有讲话。
小夭坐在海贝里慢慢的说:“我在昆仑镜里看到了我们所有的过往,好多次明明我可以往前多走一步,可能事情就不一样了,可是我们总是我退一步,你退一步…我这个人从来都很被动,没有十足的把握根本不会往前走,所以之前我才把你弄丢了,既然上天再给了我一次机会,我便绝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了”。
相柳的眼睛又起了层雾,在水里都依然看上去波光潋滟,他觉得自己心里暖暖的,就连从来都冰凉的血液感觉有了些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