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三人听到这都是沉默了下来。
老者其实名叫赵家营,岛省人,但实际上他是出生在天广的,家乡就在大青山渔山村,只是因为几十年前大撤退的时候,被从军的父亲一起带到了对岸去,于是就一直生活在对岸。
而那个时候他才11岁,在他11岁之前,都是跟着母亲生活的,可是那一次的撤退他的母亲并没有跟着他们离开,而是选择留在了家乡这边,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孙家营无时不刻都在思念着家乡和母亲。
在两边关系缓和的时候,孙家营其实有动过想要回家乡看看的想法,可是那个时候有很多事情都被耽搁了,况且名额有限,他根本回不来。
再然后这件事情就一直被拖延着,生活上的事情,子女教育的事情等等,一直都让孙家营没有精力和时间能够回来。
更何况在岛省那边,他的生活其实也一直很不好,一起撤退过去的人都没有过上那种被吹起来的优渥生活,普通人照样生活的很困难,尤其还是岛省,资源有限,只能够从外面进口,这就让他们那边的生活更加困难了。
要不是靠着父亲那门修鞋的手艺,估计他们都要饿死,不过后来因为联邦的战略要求,使得他们那边获得资源简单了很多,那生活才好了起来,甚至连国际地位都高了不少。
但在孙家营看来,那只不过是卖国求荣,很多事情一言难尽。
在后来就是他找了老婆,生了孩子,靠着从父亲那里继承下来的手艺,开了一家修鞋店,生活算是有所起色,处在小康水平。
再后来,就是他老婆过世了,而他也得了病,被医院里面宣告了绝症,他没什么钱,他的子女也都是普通的打工人,一个月合计也就六七千,哪里有钱给他治病。
于是孙家营就说不看病了,但是有最后一个愿望,就是想要回家乡来看看。
而这四个人就是孙家营的子女。
他们对于孙家营的家乡是没有什么感情的,但是老人临死之前也就只有这么一个愿望,于是四个人都放下了手上的工作,陪着老人回来这一趟。
哪怕这趟行程,他们的伴侣都强烈反对,因为花费巨大。
老大孙祖叹了口气,说道:“好了,都别多想了,我们来都来了,就去爸的家乡看看吧。”
其他三人也不说话了。
老二孙国则是跑去问火车站哪里包车的,很快就带了一辆面包车回来了,几个人又急忙把孙家营抬上车,然后开往了大青山。
在经过大半个小时的颠簸之后,车辆已经进入了大青山的范围。
这个时候孙家营也已经清醒了过来,看着远处的山峦,神色有些激动起来。
他离开这里的时候只有11岁,所以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但是这些记忆一直都存在他脑海里面。
现在面前的场景,跟他脑海当中的记忆相互印证起来,很快就给了他一种熟悉感。
“我记得这里!”
孙家营突然指着一棵树,表情显得非常复杂,惆怅的说道:“你们爷爷,就是在这棵树下带着我走的,你们奶奶不愿意跟着我们走,我们就在这里分开了,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
孙家营说着说着,眼睛已经有些湿润了。
孙祖四人都默默的说话。
开车的司机诧异的说道:“老爷子,你是大青山人?这多久没有回来了?”
孙家营抹了抹眼睛,点点头说道:“是啊,我是大青山人,但是几十年前跟着大部队去了对岸,直到现在才有机会回来。”
司机摇了摇头,感叹道:“唉,那个时候兄弟打兄弟,真造孽啊,就算是要跑路,也没有必要带上普通人去过苦日子吧,何必呢,没有群众基础以为自己能够翻起什么浪花啊。”
孙家营叹了口气:“唉,你说的对,但是当时我们都没想那么多,后来想想看,才知道被骗了,因为很多骨干都是家人早被放在了对岸,不得不去,像我们根本没有必要一起去,留下来也完全不会有任何的处罚。”
孙祖、孙国四个人都是皱皱眉,在他们看来在对岸的生活很不错的,哪里是去过苦日子,新闻上还天天放这边生活艰苦,老百姓物资艰难呢,在这里才是过苦日子吧。
起码他们那边的人均工资,比起这边高太多了。
不过四个人都没有说话,在外地还是不要跟人争论的好。
孙家营看着越来越近的山口,眼睛亮了起来,有些哽咽的说道:“我记得这里,那后面就是一条山道,是渔山村的人世世代代踩出来的一条小路,我小时候几乎天天从这里走过,最后一次走的时候,是我妈背着我出来的……可是现在人不在了。”
在两边关系缓和之后,他早就打电话打听过了,他的母亲在十几年前就过世了。
孙家营想到这里,眼睛又有些红了,擦了擦说道:“人不在了,但是路还在,小师傅,我们就在这里下吧,里面开不进去了。”
司机没有说话,直接拐了个弯开进去了,之前在山里面还是三四十的开,这会儿直接飙到了100码,才疑惑的问道:“你说啥?”
孙家营看着印象中只能一人走的山路,变成了双向四车道的柏油路,沉默了一下,说道:“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