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琴老公望向了因为操心瘦得脱相的小琴，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手机换号了。”小琴冷冷地说道。
“你可以找我爸妈啊！”
“你爸妈怕拿钱，不接我电话。”小琴说到这儿，绝望地望着他：“乐乐指定是救不回来了，等孩子埋进坟里后，咱们俩就离婚，省得耽误你跟小三儿结婚。”
“……”小琴老公。
林染拉着小琴的衣袖去了抢救室：“你别跟他磨叽。”
小琴老公手足无措地跟了过去，他四处看了一眼，见有不少人都用异样的眼光望着自己，羞愧地低下了头。
如今女儿这个样子，他自知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小琴其实并没有跟乐乐说爸爸有小三儿，她怕女儿伤心难过，就跟孩子说爸爸打工挣钱给她看病，不管咋说也得给孩子一个念想。
没一会儿，大夫推着乐乐出来了：“抢救回来了，但是……”往下的没说，他也知道小琴什么都明白。
“我懂。”小琴从来不为难大夫，如果能救，大夫肯定会救。
林染握住了乐乐的手腕，然后跟小琴说道：“两天。”
“知道了。”小琴知道林染看得准。
孩子又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大夫问小琴：“孩子也这样了，你是继续住院，还是带孩子回家见见亲人？”
“回家吧，她一直吵着要回家呢。”小琴也在医院住够了。
“那办理出院吧。”大夫不挽留了。
其实要不是小琴坚持让乐乐住院，大夫早就想劝她们娘俩回家了。
护士帮着给乐乐换上了衣服，然后坐救护车回去。
林染开车带着小琴老公跟着回家，最后两天了，怎么着也得让孩子主观上有一个完整的家。
小琴两口子在市里有房子，面积不大，六十来平的老旧小区。
小琴的公公婆婆也住在同一个小区，也是同等面积的，同一个单元住对门。
公公婆婆听到隔壁有动静，推门出来看看，见乐乐被大夫抬进了屋，老两口瞬间翻了一个白眼，老婆婆说道：“明明都要死了，为啥还要回家？”
小琴刚要还嘴，却听大夫说道：“孩子想回家不行吗？又没用你们带孩子！”
“……”老婆婆。
小琴向大夫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跟着乐乐进了屋。
老公公看到儿子回来了，顿时乐出了声：“儿啊，你快点进屋，正好你妈今天刚炖了排骨，要不然还想给你打电话呢，你上次处的那个女朋友真会来事，给我们送了那么多的补品呢！”
小琴老公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进屋看看乐乐。”
“有啥好看的，当初我就不乐意让你娶一个农村的女人，你不是说要离婚么，赶紧离了得了，把那个女朋友娶回家来，到时再给妈生一个大孙子！”
林染站在楼道里听得清清楚楚，他可以想像得出小琴这些年来得受了多少委屈，忽然他理解黄可兰老公为啥‘犯病’了，他要是不闹腾，父母得把媳妇欺负成啥样！
这个婚指定是离定了。
林染没跟老两口说话，直接推门进了屋。
他还是在小琴结婚当天过来一次，然后平时也只是在电话里聊几句，也没再过来看过，毕竟他与小琴没有血缘关系，走得太近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屋里收拾得还挺干净，乐乐被送进了北面的卧室，地方不大却也够用。
此时的乐乐已经处于弥留之际，她睁开双眼看到了爸爸，扯出了一抹淡笑。
能在临死前看到爸爸真好……
妈妈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乐乐用力地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话。
小琴老公早已经泪流满面，凑到乐乐的嘴边：“你有啥话就跟爸爸说吧。”
“给我妈妈自由……”
小琴老公瞳孔倏地一震，抱住乐乐大哭起来：“对不起乐乐，爸爸坏，爸爸对不起你们！”
“跟我妈妈离婚……”
“我答应，我答应跟你妈妈离婚，你放心好了，我指定离婚，你别恨爸爸。”
乐乐微微摇了摇头，然后望向了妈妈。
小琴走了过去，握住了她的手：“别惦记妈妈，你林叔已经给你准备公主服了，到时一定让你美美的，咱家乐乐是最漂亮的。”
“好。”
林染又给寿衣厂老板发微信，得知下午五点之前能出来，然后进屋说道：“乐乐，今天下午公主服就能制作好了，到时我给你拿去，你坚持一下。”
乐乐微微一笑，然后闭上了双眼。
林染坐到了外面的沙发上，拿出一根烟点着，见小琴的公公婆婆进来了，不耐烦地问道：“你们过来干啥？”
“叫我儿子回家吃饭！”
小琴老公走出了房间，跟他们俩说道：“爸妈，我跟小琴会离婚的，这个饭我吃不下去，乐乐还有两天就要走了，我想陪着我女儿。”
“两天？”
“嗯。”
“知道了。”老两口也没进屋看看大孙女，直接推门走了。
林染不屑地笑了：“怪不得别人都说，什么根结什么果，你这么冷血无情，可真是随了你爸妈，好在乐乐有小琴这么好的基因，要不然也够呛。”
小琴老公没敢吱声，他怕林染又接着揍他。
一根烟抽完，林染起身出去了。
一个小时后，他给小琴带回来了一些饭菜，还有一点小米粥，如果孩子能吃得下东西，还是多少吃一些。
乐乐只是喝了一口粥，然后便昏迷了。
小琴也真是饿了，吃了两盒米饭这才吃饱。
“怎么就不跟我说一声呢？”林染心疼地问。
“大染，我不想再麻烦你了，你已经帮我很多了。”小琴对林染无比的感激，虽然她家里条件不好，可她也是要面子的人，哪能事事都找林染。
“女人太要强，没人心疼。”林染身为一个爷们，把这个社会看得很明白，女人越要强，男人越觉得你什么都行，慢慢的就不再关心你，而是去关心那些柔弱不能自理的女人。
小琴抹了一下眼泪，她也明白这个道理，可她就是要强的人，不愿意向生活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