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林染一家三口和尚龙两口子去烧烤店吃饭。
女婿笑着跟林染打了一声招呼，双方寒暄了几句，曾经说过的话就当是过眼云烟，谁也没记在心里。
转眼过去了几天，牛老板给林染打电话：“大染，我接了一个买卖，是我朋友的父亲，他们在镇上，我没有灵棚，你那边有闲置的没？”
“有有，最近没有出买卖的，我一会儿让工作人员拉着灵棚去你门市，到时跟你过去安装。”林染跟牛老板处得跟亲戚似的，很乐意帮他一个忙。
“好嘞，到时给你租金！”牛老板笑嘻嘻地说道。
“可拉倒吧，咱俩谁跟谁。”
“成，挂了，改天请你吃饭。”
“好嘞！”
林染挂了电话，给二部打了过去，那边的工作人员一听，赶紧装上东西去找牛老板。
今年的冬天很冷，老人去世的也多。
林染听着华子汇报最近的工作，瞬间心疼徒弟了，打从入十一份起，他们师兄弟二人就没闲过。
这帮爷爷奶奶仿佛提前商量好似的，集体向阎王爷报道，生怕晚一步，阎王爷不乐意！
林染想到了父亲刚走的那一年，但跟今年比还是差了一些，至少能缓点空，现在倒好，眼瞧着十一月二十六号了，这俩人都没睡一宿好觉。
林染开车回了小镇，华子和唐安分别出买卖去了，今天华子那边是正日子，唐安明天正日子，双方还算是错开了，两人能互相替换一下。
但这样下去也不行，林染让华子和唐安两人办一家，他去处理第二家，等结束后，放他们两天假，好好地睡两宿好觉，再这样下去人熬废了。
一听师父过来帮忙，唐安差点没乐出声，赶紧将这家定位发给了林染，等他到了就去帮华子，不想主持的时候因为太疲劳出差错。
林染很快就到了，见唐安明显瘦了一大圈，顿时心疼了：“你去帮着华子，这里我来就行，明天出殡回来后，你们就回去休息，我会带着公司的人办理这家后事。”
“没事儿哥，市里的公司要是忙活不开呢？”
“你别管了，再这样熬下去，人就废了。”我是不是应该再找两个人帮着他们俩，可一年到头像这样的情况不多，他们俩也是的，我不打电话问，他们也不说。
“行，那我过去了。”嘿嘿，我哥还是最疼我们俩！
林染真心把他们当成徒弟看待，他听着哀乐声，走进了屋里，这家东家他也认识，简单跟东家说了一遍，省得东家不高兴。
岂不知，林染多心了，他能亲自帮着料理后事，东家打心眼里高兴。
唐安来到了华子办事情的那家，院子里乱糟糟的全是人，花圈已经送过来了，足足有五十个，在农村已经是顶好的了，光席面就有八十桌。
李庆是主厨，林染那边自然找的是潘龙。
“你咋来了呢？”华子顶着一双熊猫眼望着唐安。
“咱哥来了，心疼咱俩，我手里那家咱哥处理，让咱们俩把这家办完就休息两天。”唐安高兴地说道。
华子也笑了：“咱哥真好！”
“那是！”在唐安心里，这世上就没有比林染更好的人了。
华子的精神头明显不足，干这一行没有什么时间观念，只要有人去世就会给他们打电话，哪怕睡得正香，他们也得起来赶过去。
更何况将近一个月，外加这么大的镇子，去世的人数又多，他们没出错也是相当不错了。
林染将花圈等等统计出来，下午四点之前要是没啥问题，明天一早镇上纸活厂就送货过来。
趁着潘龙有空，林染跟他唠嗑：“最近去世的人真多。”
“可不是么，就连江聪那边也连上了，他老婆和父亲都跟着忙活，但他也不能同时接好几家，都是正日子错开，这样不容易出错。”
“华子和唐安他们俩属实累坏了。”
“那不咋地，他们也不能往外推，咱们这个镇子哪个不是沾亲带故的，推了谁家都不乐意。”潘龙特别理解他们俩，找他们就是信任他们。
林染已经给一部的工作人员打了电话，出殡那天他们过来送东家的父亲去火葬场，他则是去坟地。
帮着这家张罗完，林染接到了大丰村村长的电话，村里有一位老太太走了。
林染神色一凛，凭着这些年来的经验，只要村长打电话直接找他的，死的人肯定是有什么问题，要么五保户，要么是死了好几天才发现。
事实证明，林染猜得真对。
村长跟林染说道：“邻居还以为老太太去儿子家了，一直没过去看一眼，谁知道老太太的儿子给她打电话，这才发现了不对劲，等一进门，老太太已经死了三四天了。”
林染走进了屋，里面的凉气冻得他牙直打颤，推开了东屋的门，老太太表情狰狞地躺在炕上。
村长叹了口气：“邻居被这场面吓住院了。”
“眼睛瞪得这么老大？”林染觉得很奇怪：“难不成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常死去的人，会很安详地躺在炕上，哪怕生病痛苦去世的，也不会像老太太这样。
村长腿有点哆嗦，不敢直视老太太的脸：“我也不知道，本来想给华子他们俩打电话，可一寻思不行，这俩孩子没见过这场面，容易吓着。”
林染囧了，难不成我就见过？
罢了，该办办吧，不然咋整！
林染伸手碰了一下老太太，冻得结结实实，寿衣穿不上不说，寿被似乎也不太好盖，总不能把她胳膊掰正道吧？
“通知老太太儿女没？”林染问。
“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只不过……”村长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林染。
“说吧。”
“他们特别不耐烦，说今天正上班呢，突然请假老板不高兴啥的，我也没说啥，只想着赶紧把老太太下葬。”村长说到这儿，递给了林染一根烟。
林染接下，拿出打火机为两人点着：“等他们过来再商量怎么办后事，人家的家事，咱们别多管。”
“明白。”村长心里不太痛快，老太太有一儿一女，哪怕天天打个电话，也不能让老太太这么走了。